李暄轉身就走,略過謝良。
謝良怔怔地目送他離開病房,指了指,朝蘇幸川咋舌:“真好看啊,美得雌雄莫辨啊,當男人真是可惜了,這張臉要是配上個美女身材,追他的人能從這兒排到中央街去。”
“當初追他的人也不少啊。”
話音未落,謝良咣地反應過來:“啥意思?你們認識?”
“前男友。”
謝良往後一踉蹌,後背撞上門板:“難怪……我終於明白你為什麼對初戀念念不忘了。”
他朝蘇幸川伸出大拇指:“眼光不錯。”
蘇幸川笑了一聲。
“不過他剛剛說的不能就做零是什麼意思?”細思極恐,謝良猛地瞪大眼睛,上上下下掃視蘇幸川的身體,“不會吧,哥們——”
“滾。”蘇幸川吐出一個字。
謝良哈哈大笑,又想起現在身處醫院,隻好忍住,他不忘問:“怎麼樣?疼得厲害嗎?”
“有點。”
蘇幸川的臉色確實不好,謝良也不想在這個時候打趣他,落井下石。
“你這陣子工作壓力確實大,”謝良坐在床邊,歎氣道:“我讓你彆爭取中晉那個項目,你非要做。那不是一般人能做下來的,中晉那個徐正東,我以前就覺得他心理有問題,土皇帝一樣,老拿鼻孔看人,非得讓人裝孫子賠笑臉捧著他,他還不一定賞臉。”
蘇幸川笑著搖頭:“裝孫子就裝孫子吧,拿到錢就行。”
“這個項目談下來,”謝良撚了撚手指頭:“今年能破七位數啊。”
“可能吧。”
謝良朝門口抬了抬下巴,“他知道你現在賺這麼多嗎?”
謝良知道他在說李暄。
“他無所謂吧,”蘇幸川搖了搖頭,“他家境很好,父親從商母親從政,不缺錢的。”
謝良微微驚訝,“這樣啊。”
“對了,明天誰給你做手術?”
“就他。”
“啊?他?!這也太巧了,”謝良騰的一下站起來,又一臉神秘地湊過來,問:“讓前男友給你做手術,你能放心嗎?到時候他刀頭一歪,你雄風不振了,該怎麼辦?”
雖然蘇幸川也這樣問過李暄,但他那是故意逗李暄,聽到彆人這樣說,蘇幸川還是下意識維護李暄。
“尊重人家的醫術,好吧?”
謝良笑了笑,擺擺手:“開玩笑的,我給你洗個蘋果。”
蘇幸川下午三點來住院,謝良跟他聊了幾句就回公司了。他閒來沒事,把筆記本電腦拿出來看財報,一個電話接著一個電話直到天黑,連小護士都說:“蘇先生,你可真忙啊。”
“沒辦法,”蘇幸川無奈微笑,他看了看正在給隔壁換吊瓶的小護士,忽然想起什麼,悄悄地問:“李暄李醫生,他人怎麼樣?”
小護士都不用確認,就知道蘇幸川說的“李醫生”是誰,因為問的人實在太多,小護士對答如流:“很專業很負責,就是平時話很少。”
“那……他有對象嗎?”
小護士朝他挑了下眉,“帥哥也這麼八卦?”
蘇幸川說:“美女的嘴就是甜。”
小護士噗嗤一聲笑出來。
蘇幸川身材高大,五官輪廓又英挺,平日裡看著壓迫感十足,小護士其實一開始是不敢跟他搭話的,隻是聽他通話裡語氣溫和,還很有耐心,才鼓起勇氣跟他聊天。
其實蘇幸川以前的脾氣沒現在這麼好。
隻是李暄把他身上的尖刺都磨鈍了,後來生活和工作又把他磨平。
放在十年前,天天在籃球隊裡爭強好勝,罵隊友是軟蛋慫包的蘇幸川怎麼也想不到,有一天他會對著電話說:“是是是,徐總,您對現在局勢的理解實在深刻,我得向您學習。”
人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蘇幸川覺得,本性也挺好改的。
見小護士不願輕易透露李暄的情況,蘇幸川又說:“李醫生長得好,我想把我妹妹介紹給他,所以得先打聽一下他有沒有對象。”
“李醫生的對象……應該沒有吧,他都是獨來獨往的,就是上個月他過生日,有個挺帥的男人拎了一個蛋糕過來,幫他分給科室裡的醫生護士,但李醫生也沒說他倆的關係。”
小護士繞著彎說話,但透露出來的意思很明顯,李暄可能不是直男這事,科室裡的人都看出個七八分了。
至於那個挺帥的男人。
蘇幸川陷入怔忪。
不會真有對象了吧?蘇幸川的心猛地一沉,沉得他覺得下麵的痛感都加重了。
以李暄的性格,會找什麼樣的對象?
在李暄生日時給他同事分蛋糕的對象?
看著和當年的蘇幸川差不多。
當初蘇幸川不止一次給李暄的室友買咖啡,希望他們不要介意李暄的小公主性格,和睦相處,真的比李暄的家長還像個家長。
早知道最後就落得這樣一個境地,當初就不該對他那麼好,蘇幸川在心裡歎氣。
“帥哥,六點吃完晚飯之後就不要進水進食了,待會兒李醫生會過來的。”小護士交代。
“好。”蘇幸川說。
*
蘇幸川等了好久才等到李暄。
他一度以為李暄不來了,因為已經到了醫生的下班時間。
一直到六點二十,李暄才來。
李暄還是穿著白大褂,拿著兩張手術確認書給蘇幸川簽字,“看完之後簽字。”
蘇幸川看了看,也沒多問,直接簽了字。
兩個人誰也沒有先開口。
一旁的病人說要下樓散散步,妻子就把他扶起來,兩個人慢吞吞地走出病房了。
兩個人的年紀應該有四十多歲,行動和對話裡都帶著老夫老妻的默契。
蘇幸川看著他們出門。
回頭時卻發現李暄也在看。
“李醫生,”蘇幸川喊他,表情吊兒郎當的,“問你個事唄。”
李暄沒回應,就是默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