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堯自認非一般無知小民,可他愣是沒想到,他也有差點被嚇死的一天。
先是船突然就進水了,就在他在擔憂是不是會被淹死時,忽然冒出來一個大活人!
再然後,他就在這兩人麵前了。
他不過是個被海盜抓住的可憐小大夫,也不知這兩人抓他過來所圖為何。
倒也沒讓他疑惑多久,很快那位模樣姝麗異常的少年便已開口解說了。
特意去救他?
程堯麵上感激,心中卻警惕更深。
同時已在腦中將所有與自己有嫌隙的人捋了一遍。
猜測誰最有可能會特意派人來抓他。
呃……
人選有點多。
“情況就這樣了,你家在何方?若是順路就稍你一程,不順路的話隻能靠岸後你自行從陸地上返家了。”
爺爺還在家裡等著救命呢,停留一天去救人已經是極限,後麵她不可能繞路。
“不用如此勞煩恩公,就將在下放在海章郡川羅縣西石村那裡就好,就現在這方向,最近的一處陸地。”
“這麼巧,葉某正是西石村人,正要返家,那便一起吧。”
葉殊看出來這人並沒有全然相信她與葉帥。
但她並不在意,她救人隻是履行身為軍人的職責,又不是要人感恩戴德的。
至於對方態度如何她並不會放在心上。
合則相交,不合則各為路人。
另一邊,葉帥同樣看出了程堯的小心思,他不僅沒說破,心中還有了點隱秘的歡喜。
尤其是發覺葉殊對那人無所謂的態度後,歡喜更甚。
又偷偷將所有被葉殊救過的,不論是人還是動物,一一進行了排序。
很好,姓程的怕是得排在已經飛走的那兩隻信天翁雛鳥後麵。
說不得連信天翁蛋都不如。
至於他自己嘛,好說也得與虎鯨不相上下吧。
可虎鯨已經不知去向,而他還在葉殊身邊。
想到這裡,葉帥歡喜之意都漫延到臉上了。
葉殊隻當這人是成功救人後的欣喜,也跟著露出笑容,招呼人出去,繼續行船。
救人耽擱了時間,葉殊準備與葉帥互相配合,日夜行船,儘快往前趕一趕。
況且他們此刻離那群海盜還不夠遠,得離得再遠些才安全。
夜間行船畢竟危險,葉殊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海麵上,並沒有發現程堯獨處後神色的變化。
西石村人?
月餘前他去過西石村,為了救治一名老者,還在那裡小住了大半個月。
無論是那姝麗的少年葉殊,還是氣質沉穩的青年葉帥,都不是西石村那樣淳樸的村子能養出來的。
西石村家家戶戶,僅能勉強維持不斷頓,又怎麼可能擁有一條海船?
哪怕是艘破爛的海船。
而最重要的是,他並沒有聽說誰家有人在跑船。
就連兄弟二人均不在家的都沒有。
這兩人在說謊!
可如今身處汪洋大海,想逃走都沒地跑。
隻能小心苟著,靜待時機了。
程堯思來想去,久久未能入睡。
突然,他耳邊傳來那少年焦急的呼喚。
此時甲板之上,葉帥突然倒地,眼角、耳朵、鼻孔均有血液溢出,看著極為瘮人。
葉殊一看就猜測或許是葉帥頭顱中淤血所致。
她還記得,初見葉帥時,他頭部曾遭到過重擊。
可她對內傷全然不懂,頓時慌得不行。
這時程堯已靠了過來,二話不說便搭上了脈。
“你是郎中?”
“是,恩公……之前受過傷?”
葉殊點頭,極快地將前事交待出來,小心地問道:
“葉帥他可有危險?”
程堯並沒有第一時間回答,沉吟許久後才歎氣道:
“顱中有淤血,又未及時醫治,已有沉珂之像,此時……”
“如何?”
“若在陸地上,或許還有救,可現在……”
葉殊打斷程堯的話語,乾脆道:
“我這裡有人參,能否用得上?你會針灸麼?”
她隱約記得,針灸有行氣逐淤之效,或許能有用。
程堯側首看了葉殊一眼,眼中有一絲異色閃過,稍頓後回道:
“人參不對症,不能用。針灸可以,在下恰好會一套針術,正好對症,可……在下沒有針具。”
“等著。”
葉殊迅速跑去艙室,船上原本有的魚鉤及含有金屬的武器在上次翻船後就已經遺失。
此時唯一能代替的材料便是魚骨了。
翻找出合適的魚骨,葉殊快速地打磨起來,很快就弄出來一根。
“這樣的,可用麼?需要多少根?”
程堯眼睛一亮,點頭道:
“可用,還需十一根,至少也得再有八根。”
在等待的過程中,程堯已經先行推拿按摩起來。
同時對葉殊的來曆也好奇起來。
小小年紀,不僅能潛水,會武,會拆船,會航海,遇事還果敢冷靜,行動迅速,連醫理也有粗淺的認知。
怕是從蹣跚學步就開始接受針對性的訓練了。
就是不知訓練他的是大家族還是豪富顯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