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誼，頂樓。

主位上的男人慍色將露未露，眸光如霜雪，睥睨著會議室中的眾人。

去了一躺北城，這邊又出了岔子，前兩周部署的任務，這時間了，手下的人還給他交個半成品上來。

程臨遠寒眸掃視了一圈，冷聲下令，“下周，我要看見能用的計劃案。”

半小時的無疾而終，效率低迷得讓他出會議室時，都陰沉著臉。

走進辦公室剛坐下，陳舟就推門進來，跟他確認這周的行程安排，“今天中午和聯易的王總有了個飯局，周三要去見銀行的領導……”

話說了一半，手機鈴聲猛地響起，戛斷了他的聲音。

陳舟停下，抬眼望向他。

他進辦公室來，都不會帶手機，就是為了避免出現這種情況。

程臨遠的工作手機一般都是開的靜音，此刻顯然，響的是他的私人號碼。

放在煙灰辦公桌上的手機屏幕亮著，程臨遠看見來電人，眼眸微動，寒冰般的臉色緩了下來，朝陳舟看了一瞬，後者立馬會意，出了辦公室。

點開接聽鍵，“喂？”

“程總你好，我是容妍。”對麵溫柔的聲音通過電流傳來。

他笑了聲，輕聲回道：“嗯，我知道。”

“今天中午你有空嗎？我想請你吃個飯。”

想起陳舟剛剛彙報的話，程臨遠停了兩秒，還是回道：“有空。”

她好像明顯鬆了口氣，“地點我稍後發給你行嗎？”

“好。”

“那我就不打擾你了。中午見。”對麵的人連忙說。

“中午見。”

掛斷後，微信消息緊跟著彈了出來，是她發來的餐廳位置，就在傾誼的附近。

程臨遠捏了捏鼻骨，這通電話，來得既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按下內線，吩咐道：“把今天中午的時間空出來。”

陳舟不敢多問，快速回：“是。”

有了上次的經驗，容妍不想再讓他等，臨近下班就去了餐廳。

寒風過境，雲城冷了一周，溫度又升了上來，白藏正午，風輕雲淡。

她打電話的時候，沒有多想，本身就欠著他一頓，他又幫了自己，於情於理，她都應該請人吃個飯。

等到在餐廳坐著的時候，才後知後覺地有些惴惴不安，他這種每個小時都有行程安排的人，自己毫無預約地就邀人吃飯，會不會太冒犯了？

轉念一想，約都約了，她進退都是兩難，不如就把人情一次性還清的好。

不安地落座後，沒多時，程臨遠就來了。

容妍立馬起身，喊了句：“程總。”

男人還是一身黑色西裝，臂彎搭著件灰色大衣，緩步走過來，朝她輕微一點，“坐下說。”

容妍拉近椅子，坐了回去，又把餐單遞過去，“程總，你看想吃什麼？”

程臨遠接過去看了一眼，就放在了旁邊，開門見山地：“怎麼想起請我吃飯了？”

“一是因為本來就答應下次換我請你。”她也沒有扭捏，直接回。

他端起麵前的水，喝了一口，挑眉問：“二呢？”

她看著他，開誠布公地說：“二是因為你那天跟任總說的話。”

男人修長骨感的手指摩挲著杯壁，果然跟他猜想的一樣。

“你跟任總說要惜才，我才能這麼快複職。”她接著道，平淡的嗓音裡含著細微的歡喜。

聽到她複職了，程臨遠放下心來，“你不必謝我，沒有我，任峰查明後，也會複你職的。”

她搖了搖頭，認真說：“那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

容妍停了下，跟他說實話，“這兩周要和YN簽合同，任總肯定不會在意我這小事，”壓了點聲音，繼續道：“查的話，我預計最快也得要下周才會有結果，是你的話，讓任總加快了查的速度。”

程臨遠當然清楚任峰的心思，才“無意”說了那幾句話，他是個明白人，自然知道該怎麼做。

“客氣了，”他放下玻璃杯，淡淡笑著，“我不過是說了兩句玩笑話，無心之舉幫了容經理也是出乎意料，你不用記懷。”

容妍聞言，含笑望著他，真誠地道謝：“不管怎樣，還是非常感謝程總的仗義執言，大恩無以為謝。”

程臨遠視線從她笑著的臉上移開，拿過菜單，岔開話題，“先點餐吧。”

一時沒跟上他跳轉的速度，容妍怔了一瞬，接道：“……好。”

他到底接沒接受她這道謝？

隻有兩個人的一頓飯，餐也沒點多少，很快就點完了。

服務員進來拿走餐單後，容妍主動重啟話頭，“程總，如果你日後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儘管提。”

程臨遠嘴角勾了勾，意味深長地開口，“那可能還真有需要。”

“什麼？”

“你如果想謝我的話，可以實現下那天的話。”

見她還是疑惑的神色，他重複了一遍，隻是這次是將兩句連起來說的，“希望容經理不吝賜教，我想贏你。”

男人唇線平直，一臉堅定，黑亮的眼中鋒芒儘顯，像是蟄伏許久想要一招製敵的獸，帶著凜然的氣勢。

容妍反應過來，他想讓自己教他，直到他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