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 果然下回請安時福晉便說起塞外避……(2 / 2)

他出宮後便去公主府中探問,兩人對話幾句,四爺見溫憲雖然看著還有些氣虛,但麵色已經大好了,便放心同出嫁的妹妹告辭。

回到府中時天色已晚,照例吩咐蘇培盛去小院那邊通知一聲,他更衣洗漱後便去。

四爺遠遠地就見她站在門口,她發間簡單插兩隻海棠花寶石簪子,身著蟹殼青的玉蘭散花煙羅衫,下配一條銀紋蘇繡百蝶馬麵裙,裙下露出一雙軟底珍珠鞋尖。

房裡暖光靜謐,斑駁的碎影綴在她的裙擺上,正是山光黛浮,簾波月流。

待他靜靜走近,生怕擾了美人燈。她卻裙角一旋,往裡頭去了。

“妾久候四爺不至,還以為四爺往彆處去了。”不多時,她又站在門口掀起簾子,一副陰陽怪氣的怪模樣,她自從得了那個廚子,便日日以給他嘗江南菜為樂,菜都涼了還不見他回來。

“我若去彆處,你要如何?”他笑意盈盈的要去拉她,二人認識的時日雖淺,但他心中有寶月,自然也想要寶月滿心是他。

寶月卻是想到早上福晉的話,一肚子的火氣,將簾子一摔往裡走去,“妾也隻能恭守妾婦之德罷了。”

瑪瑙珍珠嚇了一跳,心中惴惴,悄悄帶著屋裡的奴才下去了。卻見蘇培盛看戲一樣的站在外頭,側福晉這脾氣,遲早有得罪四爺的一日,還以為自己在家中做小姐呢,也敢和四阿哥要強。

珍珠瞪他一眼,就被瑪瑙拉走了,蘇培盛也不生氣,早晚有這兩個丫頭求他的時候。

四爺無端遭她擺了兩回臉色,不免有些慍怒,“我何曾要你守什麼婦德了?”

寶月卻覺得自己更委屈,一天下來連著受他們夫妻兩個的氣,“你同福晉夫妻一體,我算什麼,今日若是去福晉那裡,你也叫她空候一個時辰麼?”

她語中哽咽,鼻腔發酸,下意識彆過頭去,不叫他看到自己的眼淚。

她抽抽噎噎哭了幾分鐘,心中都要想到往後失寵的日子了,卻聽四爺輕歎一口氣。

一個攜著沉香氣息的身影在她身邊坐下,將她抱在懷裡,輕輕拍著她的背,“乖玉娘,快彆哭了,我下次若有事,一定派人來報給你知道,好不好?”

他語氣輕柔,又顯然帶著一股不自在,之前他看她哭的時候覺得像看小貓一樣有趣,現在卻越來越見不得她受委屈。

“我是去看五公主了,她前些日子病了。”既然開了口解釋,他索性明白說出來。

寶月其實也知道自己是在拿他撒氣,可她又能對誰發泄呢,福晉惡心她,她就去欺負奴才?她自問做不到這樣的事,看四爺這個被一群女人爭搶的罪魁禍首便覺得可惡起來。

她盯著他衣裳上的花紋,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後知後覺地有些愧疚,囁嚅著道,“我、我隻是……”

四爺將她的臉抬起來,撥開被淚水粘在臉上的頭發。親親她眼角的淚痕,語氣十分溫柔,“我知道,玉娘一定是受委屈了,是不是,和我說說?”

寶月將早間的事一一道來,好奇道,“你要我應著,是早想到福晉要這樣說?”

“哪有這麼神呢,”四爺重新叫了一桌菜來,拉著寶月坐下吃飯,“先墊墊肚子罷,你還有力氣哭,被你一折騰,你的爺卻連說話的力氣也要沒有了。”

二人吃完了,又不好直接歇下,便在院子裡散起步來。樹間錯漏著月光,熱風裡又帶著一點池塘裡微涼的水汽,驅散了寶月心中的陰霾。

小扇引微涼,悠悠夏日長。

四爺不知為何喜歡聽她說這些,寶月自然樂得都交給他。二人在院子裡的遊廊裡坐下,四爺同她分析起來早上的事。

“福晉雖然想讓你帶上宋氏,讓宋氏承她一份情,卻未必願意叫宋氏有個孩子。所以你當庭拒絕她都不會在意,叫宋氏恨你豈非正合她意?”

四爺靜靜凝視著寶月,她趴在欄上,用扇子逗弄飛舞的螢火蟲。

“可我應下了。”

“不情不願地應下了。”四爺不置可否,挑眉補充一句。

“那要怎麼辦?”寶月可不想和宋氏一起出去,她的眼淚存下來應該可以養活一棵樹。

“若我回絕福晉,宋氏就會怨你,”四爺低頭親親她動來動去的小腦瓜子。

“可我不要和她一起,同她說話太不自在了,好像我欺負了她一樣。”寶月排斥這個提議。

“那你想想,要怎麼辦?”四爺飽含鼓勵的看著她,他不喜歡後院的女子攪弄風雲,卻更怕她受些不明不白的欺負。

今年,明年,隻要他去,年年避暑都可以帶上她,可要是外出公乾,或者她有了孩子怎麼辦?

沒有他在,宮裡的太醫隻有福晉能請,她有名分,給寶月使些絆子輕而易舉。若寶月自己立不起來,他也隻好多派些奴才看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