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時燕(一) 她與他本是青梅竹馬,世……(2 / 2)

解佩令 七一一便利店 4514 字 8個月前

神色也是極為乖張跋扈,就不怕壓過宮內的貴人們,惹來一身麻煩。

謝玉敲心裡漫起一股淡淡的嫌棄,不禁有些唾棄從前的自己,也不知怎的,是如何能跟這般矯揉造作的李鳶當了那麼多年的手帕交。

結果禍端一起,就屬李尚書一家躲得最遠。

思及此,謝玉敲哂笑一聲,不再分半點眼神在李鳶身上,兀自跨了宮門,在宮女的帶引下進了長明殿,尋了女席中最為不起眼的一處坐下。

然後捧起麵前的清茶,細細啜了一口。

一旁各家女娘陸陸續續進來,竊竊私語地聊著閨中趣事——

“聽聞臨春樓開了家新衣坊,都是從桐安水鄉運來的上等貨,質地可好,品相也極佳……”

“如衣坊?我已經去試過了。”

“怎麼樣?聽說公主也差人去過。”

“哎,我還聽說……”

謝玉敲本無意多聽,卻耳尖的在這堆碎話間抓住了一個令她掛心的名字。

永安王宋雲遏。

謝玉敲拿著茶盞的手一頓,很快便感覺到有好幾道灼熱的視線聚在自己身上。

近日,宮中常有傳聞,永安王宋雲遏即將封地,宰相朱嶙意欲讓其去往那蒼涼邊緣的北漠,以削弱永安軍勢力。

這也是她清晨會做那場噩夢的緣由——

如若她在宮中唯一的靠山當真離開京都,隻怕是日後的路會更加難走罷。

不,謝玉敲放下茶盞,白皙指尖攥住腕骨處那朵小小的桃花。

既然已決意要靠考取功名走仕路,那她就不該存有任何依賴他人的心思。

更何況,她本就不該和他有太多牽連。

縱使總角之時有多麼歡愉,他們之間,如今總歸已有千萬重山的差距。

隻是,謝玉敲今日不巧來得早了些,那些探尋的目光總是時不時落在她身上,擾人得很。趁著宴席還未開始,她索性起身,舉步走進一旁的花園內。

不料尚未站定,她突然聽見一旁的池子傳來“撲通”一聲,緊接著是一聲驚呼。

“小姐,小姐!快來人啊!快來人啊!小姐落水了!”

謝玉敲疾步過去,瞧見李尚書家的女仆正神色焦急地看著麵前黑黝黝的池水,她順著對方的視線往下看,剛剛還一身華服的李鳶早被水淹得失了神采,眼看就要沉進水中。

沒能多想,謝玉敲迅速脫下那月牙白絨衣,摘了頭上簡單的發飾,也跟著跳進池水中。

三月的寒池冒著刺骨的冷意,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遊到李鳶身邊,一把托起她臂下,迅速地帶著她回到岸邊。

等濕漉漉的兩人上了岸,原本無人光顧的花園內已經圍了一眾達官貴人,各個臉上皆帶著看戲的表情。

卻遲遲不見有侍衛前來,更不見有人出手相助一把。

自古槍打出頭鳥。

謝玉敲當下就反應過來,李鳶一定得罪了宮裡哪位貴人。

怕是這突如其來的落水,也是中了誰的計。

這時,貴人堆裡突然傳來脆生生的一聲叫好,原本議論紛紛盯著狼狽兩人的眾人緊忙空出來一條道。

謝玉敲正係著旋襖,聽見這聲音,驀地抬起了頭。

沒想到來的,竟是當朝最為金枝玉葉的一位,清帝唯一的女兒,清樂公主。

她素來和謝玉敲就不是很對付,瞧見是她和李鳶在一塊,心裡越發不痛快,看著池邊的人臉上都啐著冷意,“喲,你倆這對好姐妹,在這演鴛鴦戲水呢?”

“不、不是的。”李鳶戰戰兢兢,牙齒冷得直打顫,但又不得不解釋,“公主,我、我……是謝玉敲,她……”

清樂公主捏著手帕的手緊了緊,冷笑了一聲,“她怎麼了?”

“她、她……”

李鳶轉頭一看,卻見原先跟沒事人一樣的謝玉敲不知因何突然麵色發白,嘴唇發烏,係著腰帶的手哆嗦半天,就跟怎麼也係不上似的。

李鳶眉間一皺,正想數落她幾句,蒼白的人像輕飄飄的一張紙似的暈厥過去,身子墜至泥地麵,手垂落在一側,絲帶還攥在手心裡,白皙清秀的臉蹭出一道汙泥。

四周頓時響起驚呼聲。

恍惚間,閉著眼的謝玉敲聽見一陣沉穩有力的腳步聲走至她身邊,帶來一陣暖融融的桃花香。

下一刻,熟稔的味道很快將她包裹住。

謝玉敲沉靜的心霎時漏了一拍。

他怎麼來了?

“果真是李尚書家生的好女兒,落水了還要再拉一個。”與此同時,宋雲遏冷厲的聲音響起。

言罷,他摟緊了懷中的人,掃了一眼四周。

謝玉敲就這麼被抱了好一陣,心跳聲抑製不住咚咚作響。

這人,是真的絲毫不顧及她滿身的濕意和臟汙,就這麼一路抱著她,無視掉錯愕的眾人,徑直走過公主身邊,帶著她來到一處點著熏香的大殿內。

直到被穩穩當當地放在被褥上,謝玉敲才睜開眼,看著麵前同樣一臉笑意的人,瞬間便沒了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