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禎享受完兒女們的癡纏後終於滿意地鬆口,他挨著摸摸兩人的頭,“哈哈哈,好了好了看看你們這副模樣,哪兒還有我們大宋廣平郡王和福康公主的樣子?我也並非通情達理之人,你們明日且安心等著吧。”
昪哥兒嘴角上揚,露出小米粒似的牙齒,一蹦三尺高,一把摟住趙禎,“謝謝爹爹,我終於能出宮了!”
福康也抑製不住自己的欣喜,手指攪著手絹,臉龐泛起微微紅暈,洋溢著無儘的燦爛。
… …
正是清晨,陽光不算太大,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整座大宋皇宮,經過昨日的曝曬,青石磚上早已不見前幾日狂風暴雨的痕跡。
樹上的鳥兒站在稍稍光滑的枝丫上專心打理著自己漂亮的羽毛,以期待在求偶季獲得心愛雌鳥的芳心。
突然,一聲尖利的喊叫劃破天際,驚得鳥兒顧不上被打理到一半的羽毛展翅離開那根樹枝,茫然地環顧四周,發現並沒有敵襲後迅速飛到了更高的樹枝上。
“郎君!郎君你不要急啊!慢點吃彆噎著!”徐成看著昪哥兒狼吞虎咽的樣子嚇得膽戰心驚。
昪哥兒嘴裡被食物塞得滿滿當當,上一口還沒吞下去下一口緊接著送進嘴裡。他接過徐成遞給他的飲子,將食物順下去後終於能開口說話了。
“我們得快些,不然就不趕趟了。”他放下手中的筷子,想要跳下椅子。匆匆趕過來的曹皇後一手壓在他的左肩上。
昪哥兒感受到肩膀上的壓力,回頭一看,發現嬢嬢正一臉嚴肅地看著他。
“昪哥兒?”曹皇後嘴角下壓,微微皺起眉頭,一聽嬢嬢開口昪哥兒就知道自己要不好了。
他乖乖地用打濕的布帛抹抹嘴,衝曹皇後甜甜一笑:“嬢嬢,我今日要同爹爹和阿姊出宮玩,我得快些。”
看著昪哥兒猴急的模樣,曹皇後佯裝微怒,輕輕擰了下他的耳朵,“你就淨想著出宮玩!”
“你再怎麼著急,這會兒子也出不了宮門,還不如好好用你的膳。”
啊?昪哥兒以為自家爹爹食言,不想帶自己出宮玩了,氣得瞪大眼睛,嘴巴撅的老高。
“你這小腦瓜裡又想什麼呢?”曹皇後看著昪哥兒憋紅的小臉,這蠢笨模樣,也不知是隨了誰。
“今日清明,官家正領著人賜薪火,想要出宮還得等一會兒呢。”
“賜薪火?像去年那樣鑽木取火嗎?那我現在就要去瞧瞧!”昪哥兒來了興趣,去年他還小,取火的時候自己還睡著呢,哪像今年正趕上了。
說完,他就準備竄出去,還沒往前跑出一步就被拽住衣領。
“等你到了,人家這火都快送到宮外的大臣府中了。你是想去看燒木炭不成?”曹皇後一語擊毀昪哥兒想湊熱鬨的心理。“你要真想看,等明年提前點兒去便是。”
昪哥兒無奈,順著自己脖子後麵的力道又乖乖坐回椅子上,一臉沮喪的樣子引人發笑。
“又不是不讓你看,實在想看鑽木取火你就自己找幾個宮人取火,然後再將火分下去就是。”曹皇後忍住笑意,免得打擊孩子的自尊心,“不過你隻許在邊兒上看著,不準上手碰。”
“我可以嗎?”昪哥兒眼睛裡閃著光芒,一臉憧憬地望著仿佛高大起來的嬢嬢。
平日裡嬢嬢嚴禁自己靠近火源,連一丁點火苗都不容許,今日竟然願意主動打破這條戒律?
曹皇後揉揉他的腦袋,手掌下麵新長出的頭發有些紮手,“隻許這一次。”
昪哥兒點點頭,“放心吧嬢嬢,平日裡我可最聽你的話了!”
有了新蘿卜吊著的昪哥兒乖乖地在曹皇後的注視下細嚼慢咽地刨完碗裡最後一口飯,又開始噸噸噸地喝起臘梅熟水。
冬日裡臘梅花香清冽雅致,知冬便領著幾個宮人將初開的臘梅收集於瓦罐中,來年便可製成新的乾花香囊。而這也便宜了春日裡的饞猴兒。
昪哥兒秉持著不浪費的原則,哀求曹皇後讓人將臘梅製成飲子。他認為臘梅聞起來香香甜甜的,若是做成熟水一定也會香香甜甜的。
曹皇後自然經不起昪哥兒的撒嬌,再說這也本不是什麼大事。既然有梅花湯餅,梅花包子,多一道臘梅熟水又何妨。
很快,具有彆致香味的臘梅熟水在皇宮內盛行起來,無論是官家本人,亦或是灑掃的小宮女,在繁忙的日常工作後也忍不住往乾陶片上丟幾粒臘梅花苞,坐下來品一杯臘梅熟水。
漸漸地,有著廣平郡王作保的臘梅熟水逐漸蓋過具有“天下第一飲”美名的紫蘇飲的風頭,成為今年汴京城最火熱的飲子,各大香飲子鋪也紛紛打出“臘梅熟水”的廣告語招攬生意。
昪哥兒喝著手中的飲子,一邊咂摸著滋味,一邊不禁念著也不知去年多少梅樹被薅光了枝丫。想必外地人看著光禿禿的臘梅樹心裡也犯著嘀咕。
昪哥兒露出飽經滄桑的模樣,像個小大人似的捧著茶碗,眯虛著眼睛。一副神神在在的樣子也不知引起多少人暗暗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