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明白這一點,沈重簷微歎。
隻是沈重簷意外於奚空青竟會放低姿態向她服軟,睜眼對上奚空青的目光時,甚至從麵前這位向來清冷孤傲的三殿下那雙漂亮的桃花眼中,看出幾分狗狗討饒的意味來。
然後沈重簷的注意力不合時宜一歪,被奚空青左眼眼尾的一顆小痣吸引了去。
二人初見之時,沈重簷對奚空青眼尾的這顆小痣也曾有過驚鴻一瞥的印象。
而此時相對而坐,這一方馬車空間內隻有他們二人。
沈重簷摒棄了從前對待奚空青時的小心規矩,直視麵前人,這一回,終於看清了奚空青眼尾的那顆小痣。
漂亮,勾人。
嘖……好好一個美人兒,就是心眼忒多。
沈重簷心道可惜,與奚空青錯開視線,點頭應允:“殿下說的在理,那便依殿下安排罷。”
得到沈重簷的鬆口,奚空青總算鬆了口氣,“沈姑娘放心,我一定將此事安排妥當。”
如此保證後,奚空青有些小心翼翼問:“那我們現在……便往我那兒去?不去沈府了,可好?”
不知為何,奚空青說這話時的語氣,有些可憐巴巴的。
沈重簷不禁笑了,忍不住繼續逗了他兩句:“殿下說什麼便是什麼,我一工籍白身,怎敢不從。”
聽出沈重簷在故意逗他的奚空青:……
好像一不小心被拿捏了QAQ
-
大興長安城城東,多為官員宅邸所在,而其中的東北方,毗鄰皇宮大內,居於其中非世祖大家,便是王孫貴族。
大興皇子成年後亦不出閣,隻能在京城居住,而奚空青作為中宮嫡子,在長安城的東北角,擁有一整個完整坊區大小的宅邸。
沈重簷一下馬車,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座自府門前一眼看去,僅憑目測丈量不出尺寸的超大宅宇。
心中暗歎,跟隨奚空青拾級而往,沈重簷看到府宅門前牌匾上書二字:東閣。
奚空青雖已成年離宮開府,卻並未封王,因而府邸自不能以王府稱謂。
可皇宮中有太子居東宮,奚空青府邸這“東閣”之名,實在很難不讓人多想。
奚空青見沈重簷盯著他府門牌匾看,解釋到:“是我母後所取,取了張九齡詩《晚霽登王六東閣》中‘東閣’二字。”
“哦?”沈重簷問:“‘連空青嶂合,向晚白雲生’(1),莫非是殿下名字的由來?”
奚空青點頭:“正是。”
“原來如此。淡雅高遠,空靈絕塵,好名字。”
沈重簷麵上笑著,一幅恍然大悟恭維模樣,心中卻道:
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奚空青與皇後這奪嫡之意都擺到明麵上來了,怪不得那麼多皇子中,太子偏視他為眼中釘肉中刺。
待入了府內,隻見布局規整的院落沿南北中軸分東中西三路鋪開,左右均衡對稱,殿樓巍峨,逶迤相望,飛簷相接,盤結交錯。
沈重簷的心思很快便被這氣勢恢宏,卻又不失精致雅韻的府院吸引而去。
“那處私宅離我府內不過百米,雖平日也有下人看顧,但到底久無人住,且待灑完畢,沈姑娘即可與令尊、弟妹一同搬入。”
奚空青與沈重簷並肩行於曲折回旋的長廊,提議道:“如今時辰已晚,沈姑娘便留在我府內用頓晚飯再走罷。”
“也好。”沈重簷聽著奚空青的話,勉強拉回自己被府內建築引去的心神,問:“隻是需待多久?今日能搬進去麼?”
“自然可以。”
在二人前頭引路的皇子府老管家回身,對沈重簷笑了笑,主動插話解釋道:“聽殿下的吩咐,我等隻是簡單灑掃一番,給沈姑娘你與家人添置些新衣被褥,隻需一兩個時辰便可。”
沈重簷恍然:“多謝殿下,殿下有心了。”
奚空青對沈重簷輕笑點頭,算是承下了這份謝。
一路繞樹穿花,二人穿越曲水蜿蜒的長廊,移步換景,行至一方雅園中。
園內環山繞水,花木扶疏,與回廊相接,廊尾設一飛簷青瓦涼亭,名曰“風來”,臨依花木深處、荷塘之上,沈重簷入座其中,風過竹簾翩動,立時便聞得一陣撲鼻幽香。
——好一處春日賞花,夏可庇蔭,秋來聽風雨,冬至觀雲雪的好去處。
沈重簷豔羨不已,故對奚空青歎道:“殿下這處園子好生精致,也不知那處私宅,有沒有能及得上此處一二的景致。”
一旁正指揮著下人,給落座於風來亭的二人上菜的老管家聞言,被沈重簷如此僭越的話嚇了一跳,下意識去看奚空青的臉色。
奚空青聽得沈重簷此話,卻並不惱怒,反而還與沈重簷笑了笑,戲說:“沈姑娘若是喜歡,也可留下來,府內房舍多的是,沈姑娘可以挑間喜歡的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