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而易見的玩笑之語,沈重簷聞言隻一哂:“殿下說笑了。”
又隨意扯閒了幾句關於院內景致之語,奚空青也一一回了,得旁人聽去竟覺二人熟稔非常。
但這頓晚飯兩人最終還是沒能一起吃完,因為不過才動了幾筷子,便有下人來稟,有賓客請奚空青去書房議事。
沈重簷一人吃罷,在老管家的陪同下,在府邸逛了逛。
眼瞅著天黑透了,奚空青還沒有能結束的意思,沈重簷便不打算等下去了。
讓老管家替自己向奚空青告辭,沈重簷提裙跨出府門,正要隨引路的侍衛離開去私宅時,卻忽然聽到身後傳來奚空青的聲音——
“沈姑娘,留步。”
沈重簷聞言回身,看見奚空青抱著今日車上她披過的那條狐氅,大步朝她走來。
奚空青身姿頎長,行來間,初冬寒夜的風吹得他衣袂翻飛,那雙漂亮的桃花眼直直望沈重簷而來,沒了初見時的疏離防備,一刹恍如月光般清泠剔透。
沈重簷心中一動。
隻一愣神的功夫,奚空青已行至跟前,他的動作似乎頓了頓,但下一秒,還是打開狐氅,給沈重簷披上了。
“今日起風轉冷,沈姑娘回去記得添衣。”奚空青替沈重簷披好狐氅,退開一步道。
沈重簷抬手摸了摸肩上的狐氅領子,抬頭與奚空青一笑,點頭輕聲應了句“好”。
語罷,二人相對而視,一時間竟都沒有再說什麼。
這時奚空青身後卻突兀傳出一女子咋呼的驚叫聲:“那不是殿下的氅衣嗎?金貴得很呢!”
奚空青聞聲側身回頭,沈重簷便看到了奚空青身後的一男一女。
女子一身紅衣輕甲,被她身側青衣文人打扮的男子拉住,一副知道壞事了的心虛表情。
見奚空青與沈重簷都看過來了,青衣男子忙鬆開女子,向奚空青作揖告罪:“阿霞言語無狀,衝撞之處請殿下恕罪。”
女子也趕忙有樣學樣拱手道:“阿霞多嘴了,殿下勿怪。”
奚空青:……
好賴都被說完了,他是能吃人不成。
沈重簷輕咳一聲,替奚空青打破尷尬:“殿下,這兩位是?”
奚空青於是隻能按下心中對自己咋呼下屬的不滿,與沈重簷介紹道:“這位是阮知阮修撰,今年的新科狀元。”
又對青衣男子道:“阮兄,這位便是我與你提過的,今日拿下了皇寺工程的沈重簷,沈姑娘。”
二人經奚空青引薦,客氣相互見禮客套了一番。
“我呢?我呢!殿下為何不介紹我!”
見被落下,紅衣女子推開阮知,湊到沈重簷麵前,指著自己說:“沈姑娘,我叫薊霞,是阮知的……”
“是府內的護衛。”
奚空青看了眼阮知的臉色,打斷薊霞的話,說:“既然你這麼積極,就跟著沈姑娘回私宅去,以後負責保護沈姑娘的安危。”
“什麼?!”薊霞大驚,拒絕道:“不行,我要留在阮知身邊保護阮知的!”
“沈姑娘是市東沈家,長房當家沈循的長女。”奚空青問:“如今她得罪了太子恐有性命之危,你不肯幫?”
薊霞聞言一怔,驚訝看向沈重簷,又轉頭看身側聞言無動於衷的青衣男子,皺眉憋了許久,一幅要哭出來的模樣。
沈重簷看得於心不忍,正想勸奚空青算了,薊霞卻突然大喊了一句:“阿霞領命!”
然後十分沒有規矩地繞開麵前的沈重簷與奚空青,大步跑出了府門。
見狀,沈重簷突然覺得身上披著的狐氅沒那麼軟和了,意有所指道:“殿下這是借我棒打鴛鴦呢?”
感覺沈重簷問這話時的語氣涼嗖嗖的,奚空青預感不對,下意識便澄清了:“薊霞天天圍著阮兄轉,阮兄不堪其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