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心人 “負你之人,你當棄他如敝履。……(2 / 2)

“今日過後,負你之人,你當棄他如敝履。”

-

薊霞整整哭了快兩個時辰,直要哭撅過去。

沈重簷一直陪著她,最後也沒折騰,就讓哭累了的薊霞睡在了她屋內。

用熱毛巾替薊霞敷了敷紅腫的雙目,再給她蓋好被褥,沈重簷才輕手輕腳合上房門離開。

兩個小豆丁原本在東廊屋內安靜玩兒,看見一早上不見人影的姐姐出來了,一齊邁著小短腿穿過院子向沈重簷跑來。

沈重簷一手牽著一個,聽兩個小豆丁抬頭小聲問她:“霞姐姐為什麼哭得那麼難過?”

沈重簷低頭與弟弟妹妹說:“自然是有人欺負了她。”

兩個小豆丁生氣地揮了揮小拳頭,“等我們長大,替霞姐姐揍那個壞蛋!”

沈重簷欣慰摸了摸弟弟妹妹的頭,然後他們便被宅院外傳來動靜引走視線。

沈重簷牽著兩個小豆丁出了宅門,便見風塵仆仆的沈父正站在一旁,頗為昂揚地指揮著下人,將馬車上一籃子一籃子的蔬果瓜菜、雞鴨活禽、蛋肉等東西搬入院內。

見自家三個孩子都出來圍觀,沈父神采奕奕與沈重簷說:“簷兒,這是閭裡送給咱們的謝禮,爹隻留了這一車實在推不掉的,今晚咱們好好吃一頓。”

沈重簷點頭,兩個小豆丁開心應和。

正這時,卻有一小隊人馬扛著兩抬箱朝他們而來。

前頭騎馬的領頭揮停隊伍後,下馬與沈重簷、沈父見禮,然後道:“我家大人感懷二位雪中救民之義舉,特命我等捎來些俗物,萬望不吝收下。”

沈父一聽說什麼“大人”,嚇了一跳,登時便要跪下謝恩。

沈重簷眼皮一跳,好險把沈父托住了,將弟弟妹妹推給沈父牽著,上前問領頭人:“不知是哪位大人?”

領頭一揚手,便有兩小兵捧著一塊牌匾與沈重簷看。

這是一塊柿樹木牌匾,上書“疏雨”二字,筆勢若遊雲驚龍,如有根骨,又攜瀟灑飄逸之態。

沈重簷心念一動,想起了東閣“山色”院中矗立的那棵巨大柿子樹,和壓彎了枝丫、甜脆可口的柿子。

還有那夜美人提燈撐傘,踏著風雪來尋她時,矜持的一個“好”字。

“牌匾留下,至於其他……”

沈重簷收回心神,掃了眼後頭的兩個抬箱,有一箱侍衛扛著吃力得緊,想必是貴重東西,拒絕道:“心領了。”

領頭聞言遲疑,但拗不過沈重簷態度堅決,隻得訕訕而返。

將閭裡的謝禮安置好後,沈重簷指揮下人小心掛好了牌匾,站在宅門前一瞬不瞬盯著匾上的字看了好一會兒。

下人好奇問:“姑娘,這‘疏雨’二字是何意啊?”

沈重簷輕笑:“閒居。”

閒居?閒適居所的意思麼?下人有些摸不著頭腦。

他們不知送此牌匾的大人是誰,又為何要賞賜這等含義親昵的匾額與他家姑娘,心中琢磨要不要告知三殿下。

午後薊霞醒了,怏怏不怎麼說話,與沈重簷一起收拾她們明日啟程前往終南山皇寺工程築地的包袱。

因著薊霞情緒不佳,沈重簷亦要為明日趕路而早早休息,這一日晚食後,“疏雨”院內燈火熄得很早。

五更天始,雞鳴之時沈重簷便醒了。

今日宮中卯時末會舉行祭天大典,祈望雪後萬事順意、皇寺工程圓滿完成。

而皇寺工程的整支隊伍,會在祭典結束後開撥。

沈重簷隻是特封的“木工首”,雖領朝廷俸祿,卻未授官職,她不必參與典禮,卻也需時刻待命,等待開撥前傳喚。

直至巳時,才等來門房通報:“姑娘,該啟程了。”

沈重簷點頭,薊霞拎著她們的包袱,二人一前一後往院外去。

沈重簷原以為隻是宮中派了馬車來接她,不想行至宅門時,卻先看見一匹通體雪白的照夜獅子馬。

聽見動靜,馬兒打了個響鼻,端坐於馬上之人勒韁回身。

奚空青身著九章玄衣纁裳,頭戴冕冠,威儀雍容,懸空日豔之下,周身氣度貴不可言,但看她而來時姿態卻閒雅,漂亮的桃花眼中是脈脈笑意。

沈重簷看他按轡徐行迎她而來,語氣中有不易察覺的心切:

“沈姑娘,彆來無恙。”

沈重簷心中微動。

奚空青這是……祭天大典結束後,甚至未來得及換下祭服,出宮便先來接她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