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南山村落 沈重簷拿這對裡應外合主仆……(2 / 2)

沈重簷接過打開一看,裡頭是生薑片。

薊霞騎馬扒在馬車窗邊,探頭小聲與沈重簷說:“這是殿下讓人快馬加鞭,到韋曲鎮藥鋪給你買來的。”

說罷,薊霞又一溜煙跑了。

含了一片生薑片入喉,沈重簷是徹底拿這對裡應外合的主仆沒脾氣了。

路過韋曲與杜曲,兩處皆為貴族聚居之地,為長安城南部風景之最。

自馬車車窗看去,此時兩鎮前的河水冰層未化,岸邊排排柳樹,枯枝細細載霜,雖稍顯淒清,但也可想見得三月煙柳霏霏時,文人墨客集會於此,曲水流觴的盛景。

離開杜曲再南行,天色將暗之時,眾人終於抵達了此行的第一個目的地——

終南山北麓,離皇寺工程築地最近的村落南隱村。

村中有特為工程隊中權職較高的領頭們,空置出來待入住的農院。

因工程隊中的其餘人需在築地紮營,奚空青與禁軍副指揮使便沒有先進村,而是接著帶隊前行。

沈重簷與工部尚書陳肖明夫妻,並慧素大師與郭公公便經村長與鄉官指引,穿過枯枝蕭瑟的林道,與冬日閒置覆雪的田地,進了南隱村。

南隱村背靠終南山,北有河道支流穿行而過,是處依山傍水的福地。

在村口下了車,沈重簷先看到一顆枝乾掛滿了祈福紅綢條的皂角樹,再往裡走,則是一戶戶充滿野趣的農家小院,院中村民見外人來此亦安居從容,隻小童好奇扒著柴門朝他們張望。

綠竹擾擾,雞犬相聞,怡然自樂,真如世外桃源一般。

給他們準備的空置院落,分布在村中幾處不同地方,沈重簷選了離村口最近、最方便出村前往築地的院子。

隻是沒想到與她成為鄰居的,居然是工部尚書陳肖明與他的妾室薄如林。

離村口最近這處隻有兩戶挨著的空置院落,陳肖明家也選了這裡,那之後整個皇寺工程建造周期內,沈重簷怕是都要與這位工部尚書抬頭不見低頭見了。

雖然他二人目前所屬陣營不同,但表麵上的關係還是要維持,沈重簷便在院門前主動打了招呼:“陳大人。”

陳肖明這一日坐馬車顛得上吐下瀉,此時麵如菜色、雙目無神,整一幅隨時就能倒下的虛弱模樣。

“……沈工首。”他氣若遊絲回了沈重簷一禮,便在下人的攙扶下腳步虛浮進院了。

沈重簷本便是因今日這位陳大人被奚空青借她之手坑得有點慘,才客氣招呼一句。

得了回應沈重簷也無甚可說了,轉身準備進自己院子時,卻忽的被人給叫住了:“沈姑娘。”

應聲回頭,發現喚她的人竟是陳肖明的妾室薄如林。

薄如林身著絳紫紗裙,披一雲紋鬥篷,頭戴蘭花珠釵,生得柔美嬌媚,巧目微蹙,又含著淡淡愁緒。

三十五六卻不顯年紀,隻留一身風韻誘人,舉手投足間儘是風情,一幅惹人垂憐的美嬌娥樣兒。

沈重簷有些拿不準薄如林喚她作何,便隻客氣回了一聲“陳夫人”,等薄如林道出她的意圖。

聽到沈重簷對她的稱呼,薄如林愣了一下,笑得有些勉強,“沈姑娘這聲‘陳夫人’,妾身可擔不起。”

走近沈重簷,薄如林溫柔開口道:“沈姑娘或許不記得了,你出生時妾身還喝過你的百天酒,甚至抱過你呢,沈家與薄家也算是世交了,你若不嫌棄,可喚妾身一聲姐姐。”

“薄姐姐。”沈重簷從善如流改口。

工巧百家多聚居於長安城市東,而散居他處的匠師家族中,屬市西薄家的名頭最大。

而在沈重簷原身之前,這位比她整整大了十八歲的薄家長女,也曾在土木建造之上才名極佳,又有家中親人支持,本才應是大興第一位揚名的女匠師。

隻可惜還未來得及真正擔負起大工程揚名,薄如林就嫁與了陳肖明為妾,再不能在市井間拋頭露麵,更遑論做女匠師。

薄如林如今完完全全是個官家夫人模樣,半點讓人看不出市井工匠出身。

她拉起沈重簷的手,親昵道:“是妾身想與妹妹親近些,這才央了陳郎挑了你隔壁的院子住下,打擾妹妹了。”

“不打擾。”沈重簷感覺薄如林對她似有所求,卻並無惡意,便也耐心與她推拉,“隊伍中隻我與薄姐姐你是女子,如此甚好。”

薄如林聞言安心一笑,正當她打算將此行目的道與沈重簷時,卻忽停聞村口傳來了馬蹄聲,直往她們這頭而來。

看清了來人是誰,薄如林麵色一變,下意識鬆開了拉著沈重簷的手。

沈重簷一轉頭,便看見了拎著食盒下馬,麵色有些沉鬱地朝她走來的奚空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