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遇襲 竟是一羽箭直朝她……(1 / 2)

祭典結束之後,主持皇寺工程建造的幾人在議事的幄帳內,商討“平基”與“動土”日到來之前,各自的分工與職責。

“平基”意為對築地及其周圍的土地進行平整,確保築地的地基穩定,以方便後續建築建造穩固。

“動土”則為開挖牆基,宅基建造明確坐向,代表工程正式開始興建。

三日後招募的三千餘勞工會抵達築地,就目前形式來看,“平基”日倒無甚問題。

但建造殿宇的木料產自南方及幽州地區,近一月前張貼工程皇榜時才開始置辦,如今還需經加工後才能運至築地。

從南方及幽州地區至長安,路途何其遙遠,莫說兩旬,就是再有一月時間,恐怕也很難趕得及“動土”日。

此事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可慧素大師測算出的吉日,偏又卡著似乎可成的那一點兒餘地上,實在很難不讓人懷疑是故意的。

慧素大師借住在東閣的這段時間裡,奚空青曾數次試探,都不覺其會是太子黨。

可今日這一番舉動,莫不是太子手中拿捏著慧素大師什麼重要命脈,就為了換其兩次推工程倉促動土,逼他隻能硬著頭皮往前走,等他行差步錯?

奚空青頭疼地捏了捏眉心,對下首的慧素大師意有所指道:“大師測算出的吉日,未免太強人所難。”

“阿彌陀佛。”慧素大師閉目巋然不動,“此吉日乃為天定,老衲隻是代傳天聽,至於是否取用,還當依循天子之命。”

這意思是說,最終按什麼日子動土開工,都聽憑老皇帝旨意定奪。

可誰人不知老皇帝對慧素大師尊敬推崇非常,奚空青敢肯定,即使老皇帝明知這兩個吉日倉促,也隻會催促他想儘辦法按時開工,絕無不遵循的可能。

這老和尚明擺著坑他還要搪塞,住在他的東閣內,衣食住行都由他精心伺候著,底下僧侶們也靠他在養,倒頭來還是替太子背刺他,奚空青簡直要被氣笑了。

但事已至此,再多埋怨也無用,奚空青隻能儘最大努力一搏。

“雖說此事陛下尚未拍板定下,卻也應早做打算。”

奚空青先以身作則攬下最難之事:“置辦木料之事,我會想辦法在‘動土’日之前解決。”

“至於其他……”奚空青掃視了一圈帳內各懷心思的其他人,“就得仰仗諸位了。”

“此處地勢複雜,先前工部所供給的地形圖太舊,已與如今真實地貌有了不小出入。”

沈重簷主動站出來道:“及至‘動土’日這段時間內,我可依照築地如今準確地勢,繪製出更為詳細的圖紙與此處正確地形圖,並拓印多份,以便後續動工。”

“如此甚好,若在其上有難處,沈工首儘可做主調配人手。”

奚空青聞言滿意點頭,沈重簷如此靠譜,讓他心中的憂慮登時都歇下幾分。

“謝過殿下。”

得到奚空青的支持,沈重簷卻並未就此退下,而是又開口道:“置辦木料之事迫在眉睫,難度亦大,殿下不若將手中事務分與其他大人,也好騰出手來專心解決此事。”

奚空青聞言一頓,心有疑惑看向沈重簷。

為了不出紕漏,把持整個工程隊,奚空青攬下的事務可不少,沈重簷這輕飄一句“分與他人”,可是要他拱手將命脈送出。

但奚空青不覺沈重簷不明白這其中厲害關係,疑心她心中有其他計較,遲疑試探問:“沈工首的意思是?”

沈重簷卻麵色關切,一幅好似隻是擔心奚空青忙不過來的單純模樣,真誠道:“我隻是擔心殿下操勞。”

奚空青:?

不對勁,沈重簷怎麼突然有種被下了降頭的感覺。

“……多謝沈工首關心。”奚空青在沈重簷灼灼的關切目光中敗下陣來,憑著對她一貫的信任,還是選擇了相信她,點頭:“那便依沈工首所說。”

話罷,帳中餘下幾人皆是驚奇不已,齊齊看向輕易讓奚空青決定讓權的沈重簷。

沈重簷作為大興第一位成名的女匠師,以女子之身參與工程,受到的關注不可謂不多,也正因此,所有人或多或少都發現了奚空青對她的著重關照。

若說先前眾人都以為,奚空青是因他們同屬一個陣營,才會對沈重簷諸多照顧,但如今這場麵,怎麼看著很有幾分貓膩呢?

“殿下英明。”沈重簷對奚空青溫柔一笑,轉頭看向對麵的禁軍副指揮使,建議道:“劉大人為陛下親隨,想必必能妥當安排好築地內所有人,從嚴治隊。”

說罷旋看向一側的陳肖明,“至於三日後三千餘勞工抵達築地後,統籌管理規訓之事,陳大人從前擔負過許多天家工程,想來也是得心應手。”

被如此三言兩語給安排了,禁軍副指揮使劉同與工部尚書陳肖明隱晦對視了一眼,都齊齊望向主位的奚空青。

沈重簷輕飄飄兩句話,就將他手中大半權職給分了出去,聽得奚空青眼皮直跳。

奚空青不知道沈重簷打的什麼算盤,但他前頭話已經放出去了,斷沒有再否決沈重簷的道理,且不論他相信沈重簷心中自有成算,就單說他若反複不允,隻會讓沈重簷在隊伍內話語權降低,得不償失。

於是奚空青隻能硬著頭皮點頭,同意了沈重簷的建議。

散會之時,副指揮使劉同站在幄帳門前,望著奚空青與沈重簷一同離去的背影,眼中意味難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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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在築地內巡視了一圈,二人最終駐足在了最高處的古銀杏樹下。

奚空青問沈重簷:“依照準確地勢繪製更詳細的圖紙,此事可有難處?”

沈重簷搖頭,“殿下放心,若說難處,隻是待我繪製好圖紙後,拓印之事要花費些功夫罷了。”

聽沈重簷如此說,奚空青卻沒了第一次時對她的不信任,更不覺她是在大放厥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