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律師?韓律師?小池?”韓遠案敏銳地發覺他狀態不太好,輕柔又急促地喊了他幾聲。
“嗯。”
倏地,韓熾神思回籠,整顆心才重新落到原處,身子猛地鬆懈下來,疲軟無力。
他收回手放在腿上,握了握拳,觸碰到掌心的冰涼的冷汗。
“你怎麼了?”韓遠案皺眉問他,有些擔心。
韓熾在位置上做了幾個深呼吸,語氣霎時冷下來,垂眼駁道:“跟你沒關係。”
短短時間內,語氣和態度都發生了極大的變化,從禮貌疏離到避之不及,韓遠案不可能感覺不到,隻是他不知道為什麼忽然這樣。
“小池,你——”
“說了彆叫我小池!”韓熾猛地站起身,雙手撐住桌麵,赤目盯著韓遠案。
他壓著嗓音,但發抖的聲線和咬牙切齒讓人難以忽略。
韓遠案微微仰頭看他,停頓片刻,然後伸手去拉他的右手:“小——,……韓律師,你狀態不太對,哪兒不舒服?”
碰到的瞬間,韓熾像觸電似的甩開他的手,另一隻手護住被他觸碰到部位,顫抖地深吸一口氣,還是那句話:“跟你沒關係。”
“了解完了就走吧,我還有事,不送。”韓熾闔了闔眼,長睫顫抖著,拚命壓製著胸口翻騰的複雜心緒,才能讓他勉強冷靜地說出這句話。
說完也不給韓遠案反應的時間,轉身就走。
砰地一聲,會客室門被關上了。
韓遠案聽見外邊小楊問韓律去哪兒,需不需要跟著去,他沒聽見韓熾的回答,但小楊拉長的一聲“哦”他聽見了,想來是一個人出去了。
頃刻間,會客室陷入一片沉寂,連暖氣發出的聲音都小得可憐。韓遠案沉默了好久,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伸手撫了撫韓熾麵前的那隻瓷杯,滾燙的熱已經變成了溫熱。
真是人走茶涼。
*
市中心,月亮灣公館。
林越聽見門鈴聲的時候還盤腿坐在沙發上打遊戲,他一邊不舍地放下手裡的手機,一邊嘟囔著快速跑到門前開了門。
剛拉開,就看見韓熾渾身是雪的站在他門前,即便低著頭都能看見他慘白的臉色,林越被嚇得不輕。
“天呐你……你、你這是咋了?啊?先進來先進來!”林越一把將他拉進來,長腿一踢帶上門。
他到廚房給韓熾倒熱茶,回來的時候就看見他已經蜷著腿窩在沙發上。
林越眉心皺得死死的,將茶放下,坐到他身邊,摸了摸他的臉,涼的要命,又認命般起身,不知從哪兒翻了張毛毯出來裹住他。
“我說哥,今天不是複診日子呢,你這是咋了?”
韓熾不說話,眼梢卻紅的可憐,看得林越心焦又心疼。
“得,白問。”
林越決定先讓他喝點茶,觀察他的時候發現他不對勁,身體還緊繃著,他想了想,從麵前的小桌抽屜裡翻出胃藥,摳出兩粒,連同熱水也一起遞給他。
見他伸手接過之後,才撇撇嘴,說:“嘖,真狼狽啊。”
“……”韓熾喝了熱水,吃了藥,情緒顯而易見地緩和下來。
所以他沉默表示對林越的不滿。
林越笑了聲,遊戲也不想管了,把手機挪開一點,盤腿坐在地毯上,仰頭看著韓熾。
不用韓熾說他也猜到了。
這幾天韓遠案回國任職的消息差不多傳得家喻戶曉,剛得知消息的時候韓熾還很平靜。現在忽然這般情緒起伏過大,顯然是跟韓遠案見過麵了。
林越微微歎氣:“咋了,見到人了?想舊情複燃?還是他有新人了?”
“沒。”
也不知道在回答哪個問題,但肯定不是第一個。
韓熾徹底恢複了神誌才想起來林越這麼個人,於是帶著點歉意跟他說:“抱歉,是不是打擾到你了,你應該在寫論文了吧?”
“嘁,寫屁的論文,我剛打遊戲呢!”林越聳聳肩,撈過手機給韓熾看。
——遊戲結算界麵還亮著。
韓熾便不再說什麼。見他又沉默下來,林越不禁有些擔心,問,“咋了,出啥事兒了?”
“我……想跟林叔約個時間看診。”
聞言,林越瞬間瞪大眼睛,韓熾抿了口茶繼續保持沉默。
那天跑到林越家之後,韓熾沒去上班,在家過了三天天渾渾噩噩的日子,再次見到韓遠案是三天後,第四天的周五晚上六點。
他從律所出來,撐著傘在路上走,驟然被擋住了去路,眼前熟悉的黑色長風衣和長靴——是韓遠案。
捏著傘柄的手緊了緊,韓熾抬頭,與韓遠案四目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