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這個人,這個人第三次吻他了!……(2 / 2)

千年三見 歎非晚 10990 字 10個月前

良久之後,元機整個身子偏向他們,認真道:“今生今世,希望你們如願以償。”

元機總是話裡有話不是一兩天,他總是比他人提前知道點什麼,以前千池還會問為什麼,元機總拿一句“天機不可泄露”來搪塞他,久了他就不會問了,也不會央求元機向他透露點什麼。

離頁倒是第二次領教元機的話裡有話,上一次還是討論善惡的時候。

所以當元機把話說完的時候,就問:“什麼意思?”

元機:“天機不可泄露。”

離頁:“……”

千池朝他遞了個“彆問”的眼神,他又不死心地掃了元機一眼,見他接著轉頭去看山巔的風景了,才作罷不問了。

千池對元機說了句“既然沒事了,弟子先下去了。”他說著朝元機作了個揖就拉著離頁下了樓。

應照時大概是去了藥園發現沒有帶籃子,便又折回取了個籃子,彼時剛好和花與鳴剛好采藥回來,看到他們剛從二樓下來時同時抬眸看了眼元機。

離頁問千池:“為什麼不讓我問?”

千池:“你問了也是天機不可泄露。”

離頁:“……”

行吧。

應照時和花與鳴走到他們身邊,千池掃了眼應照時籃子裡的一大堆藥材,問:“這些藥材都要煮啊?”

“嗯。”應照時說,“你們倆問題不大,喝三天就行了。”

離頁要走,一聽還要等三天當即說:“三天?我不喝了,我感覺我沒事。”

千池耐心勸道:“還是喝點吧,萬一路上有事呢。”

離頁想了想,說:“不用,我家有藥材。”

“我們四個隻有我會開車,而且你沒有手機還是個窮鬼,你有錢買票嗎?”千池問。

這裡雖然和廣西是鄰省,可中國太大了,他就算是走也得走很久,更何況人間還不允許修仙者隨意飛行。

好,我再等三天。

離頁繃著的一張臉逐漸放鬆,他看了眼千池又瞥了眼等著他說話的應照時和花與鳴,片刻說:“三天。”

千池知道這是答應了,於是向應照時花與鳴遞了眼神,讓他們去後院煎藥。

“走走走,煎藥煎藥。”花與鳴說。

他和應照時提著籃子裡的藥材朝後院走了。

離頁一點也不喜歡喝藥。因為族中人很少有人生病,自然而然也就沒什麼人喝藥,他更是從小到大連中藥味兒都沒有聞到過。

所以當第一次聞到中藥味兒的時候,他便不自覺地皺起了眉,再看到碗裡黑乎乎的一碗湯,覺得喝了這玩意兒沒準兒會死過去。

雖然是假的,但還是很不想喝。

應照時看到千池已經把藥喝完了,離頁的一碗還在桌上放著一口都沒有喝,於是便催道:“你不喝死得更快。”

“會死嗎?”離頁問。

應照時麵無表情地騙人,他點了一下頭。

離頁垂眸盯著一碗黑乎乎的湯藥,片刻端起來憋著一口氣把藥全悶了。

之前聽千池說過,應照時是醫學世家,一千年前還救過很多人的命,那他說的話應該是可信的。

誰知,當他剛喝下去就聽應照時說:“騙你的。”

花與鳴忍不住笑了出來。

離頁:“……”

他幽幽地看了看那倆人,然後就聽到了耳邊千池憋笑的聲音。

離頁轉過頭的時候就見他斂起了笑意,拳頭抵唇,咳了一聲,說:“其實喝多了就習慣了。”

離頁問:“你經常喝藥啊?”

千池:“那倒沒有,師父經常喝,聞習慣了就不覺得中藥味兒難聞了。”

“他為什麼要喝藥?怎麼不在如境都待著?”離頁問。

千池倏地偏過頭掃了他一眼,又看了眼花與鳴,半晌沉聲說:“我遭天譴之後入了魔,回到如境都的時候不小心刺傷了師父,從那之後師父便一直在這裡養傷,後來加上年歲已高,身體就不如以前了,需要喝藥調理。”

離頁聽了卻皺起了眉,千池看他神色有異,便問:“怎麼了?”

離頁更加肯定那天的夢不是夢。他怎麼可能會有百裡策玄的記憶?巧合嗎?

現在還搞不清楚原因,而且他需要更多的記憶畫麵來佐證。

“沒事。”離頁說。

千池看了他一會兒點了一下頭“哦”了一聲。

有了第一次,就有無數次。離頁慢慢地覺得中藥沒那麼難喝了。

當把三天的藥喝完,不僅他要走了,千池也要走了。

千池根據陸玲提供的信息特意詢問了一下她同學的哥哥,原來這個哥哥是芳華城的還俗弟子。又順著這條線索查到了了師書的家庭住址。可奇怪的是,打了好幾個電話了師書都沒接。

陸玲同學的哥哥解釋說:“他不是不接陌生人的電話,可能在忙吧。”

所以幾個人就準備親自去會會這個了師書。

這天早上千池告彆了師父,並對留守在這裡的弟子叮囑要好好照看師祖。臨走時,他朝師父作了個長揖,很久很久之後才直起身,抬眸看著閉著眼睛盤腿坐於榻上的元機,思緒萬千。

他知道這次一彆,很可能就再也見不到元機了。

血珂出世,生死難料。

不是他死,就是血珂死。

千池眼睫顫了一下,說:“弟子告辭,師父保重。”

就在他轉身抬腳往門口走了一步的時候,元機蒼老的聲音響了起來,說:“但行好事,莫問前程,風吟,堅持本心就好。”

他沒有回頭,垂在身側的手蜷縮了一下,餘光向後瞥了一眼,說:“我會的。”

了師書住在北京,所以千池打算先把離頁送到廣西再北上。

花與鳴依然變成了一個小東西藏在應照時的口袋裡,而應照時竟然沒有把他丟出去,任他安分地待著,沒有過分理會他。

車一路駛過平直的大道,離頁一直偏頭看著窗外路過的風景,偶爾餓了抓過後座的零食拆開和應照時分享一下,偶爾擰開一瓶水,問千池喝不喝。

千池說他沒手,讓離頁喂給他喝,離頁瞥他一眼說:“渴死你算了。”

半途,應照時忽然和他說起了暗語,問:“離頁,你覺不覺得,舅舅今天很奇怪?”

離頁覺得莫名其妙,車裡一共三個活人,和他說話為什麼要用暗語。

他扭頭掃了眼後座的應照時,見應照時一副故作懸疑的樣子看著他,接著不動聲色地把頭轉過去餘光瞄了眼麵無表情的千池,用暗語回道:“是挺奇怪的,怎麼了?”

應照時坐在千池後座,他隔著座椅看著離頁的側臉,用暗語回道:“你真的不知道他為什麼奇怪嗎?”

“一半知道一半不知道。”離頁說。

“so?”

離頁不懂英文,問:“啥?”

應照時這才反應過來離頁聽不懂英文,直白道:“所以你知道什麼,不知道什麼?”

離頁接著瞥了眼千池,還是用暗語說:“他奇怪的一部分原因是因為血珂和福玉,另一半,難道是因為我?”

應照時:“原來你都知道啊。”

離頁不想搭理他了。

花與鳴這時插話道:“當然是因為你了,你沒手機沒錢,回去啥時候能出來能再碰到都是問題,他怕再也找不到你了唄,笨。”

離頁:“……”

花與鳴又說:“拋開你倆各自的責任不談,你知道現實世界就算有手機有錢,說了再見有多少人真的能再見,大家都各忙各的,再有消息的時候就是結婚了,喊你去交份子錢。”

他接著補充道:“所以你懂得哈。”

離頁當然不懂。

千池始終麵無表情地開車,直到三個人的聊天小群結束解散,他也沒說一句話。他一直儘心儘力麵無表情地開車,離頁的餘光時而瞄他一眼,然後心裡盤算一番。

他沒經曆過感情上的事,從小受白蘇的影響,一直以任務為主,兒女情長對他來說從來都是可有可無。

花與鳴說的道理他並非不懂,有些人一彆或許就是一輩子。等湊齊命軸,通知這些人的時候,讓他們回到過去,會遭到什麼的反噬誰也不知道。

況且千池說過,這次下山生死難料,也許他們會在他找齊命軸之前就命喪黃泉。

一句話總結便是,永遠都不會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

所以千池才會這樣。但離頁沒有彆的選擇,他必須走,說白了都是各自的命吧。

他不說話車裡的氣氛就變得怪怪的,應照時不和花與鳴鬥嘴,離頁本就話少,除了下車到服務區方便的時候會說一句之外,整段行程都靜悄悄的。

直到車停到了廣西省桂林市的某個古樹前。

千池轉過頭瞥了眼那棵大樹。

那是棵槐樹,樹木分支粗壯而長,每個分支上的綠葉長得鬱鬱蔥蔥,樹枝間隙停落著幾隻鳥。

樹蔭下的陰影中,有兩隻土狗在玩鬨。樹的周圍沒有一個人,遠處也沒有村莊,比較荒涼。

千池的目光從樹上移開,落到了離頁的側臉。

離頁正偏過頭看著那棵樹。

生死由命,相逢難知。

半晌,千池對離頁說:“下車吧。”

離頁這才回神“嗯”了一聲打開車門下去徑直朝古樹走去。

千池卻走到後備廂拿了個袋子拆開從裡麵取了個東西出來,關上後備箱抬腳向離頁那邊走。

應照時和花與鳴很乖巧地待在車上。

離頁抬眸望著這棵槐樹出神。六年前他第一次出幽蒙穀,是被白蘇一把推出來的。

他第一次知道原來幽蒙穀和人間是通過這棵樹連接的。

現在他即將回去救困於冰封中不得解脫的族人了。

下一秒,他抬手施法將靈力打在槐樹的軀乾上,軀乾上立刻出現了一個淡藍色的漩渦,漩渦夾雜著白色星光緩緩旋轉著,像一口隨時會把人吸入的深井。

千池就是在這個時候走過來的。

離頁餘光瞥到他,朝他那邊轉了身,沉默片刻,說:“我走了。”

千池看著他。

如果有選擇,他一定不會放他走。如果他們都不是身擔重任的人,或許就不會分開。

一千年前,他自以為隻有自己走了,才能保住策玄的命,可是卻弄巧成拙,成了他一生的悔恨與執念。

如今離頁執意要走,是為了六界,這樣心懷大義的人,他怎麼有理由綁著他。

半晌,他拿出來一條項鏈。

一小塊光滑圓潤的淡藍色玉石,玉石中間刻著一個離字。這是獨宿他們準備的賀禮——棲靈石。關鍵時刻能救人一命,他也希望這顆小小的靈石能保住時常靈力不夠用的離頁的命。

千池抬手解開扣子在離頁疑惑的眼神中,向前一步給他戴上去,然後便抱住了他。

“……這是什麼?”離頁的下巴擱在千池的肩膀上。

“神官獨宿送給你的。”千池捏著離頁的後頸,“之前一直在忙,忘了拿出來。”

“有什麼作用嗎?”離頁不自然地看著虛空。

“救命。”

千池放開離頁,正麵對著他,特彆自然地撫上了離頁的臉頰。

“我們還有再見嗎?”他問。

“……會的吧。”

天色有些暗,光線並不明亮,離頁看見了千池眼睛裡閃動著淚光。

他有些驚愕。

片刻,千池的手滑落下去,兩隻手搭著離頁的肩膀,垂著頭肩膀控製不住地顫抖了一下。

千池不想和離頁分開,一旦走了極大的可能會生死相隔。

就在離頁蹙著眉想要開口的時候,千池猛地抬起頭捧著他的臉,鋪天蓋地的吻就落了下來。

離頁睜大了眼睛。

“我靠!”

應照時和不知道何時現身的花與鳴同時伸手捂住了對方的眼睛,又異口同聲道:“非禮勿視。”

良久之後,花與鳴用氣音問應照時:“親完了嗎?”

應照時:“手。”

捂著應照時眼睛的那隻手,裂開了一條縫。

“沒有。”

“哦。”花與鳴又把裂縫合上了。

上一次接吻,還是蒼梧二十八年七月六號那天晚上。

千池要成仙,百裡策玄還是修道之人,很多年以後才能修道成仙。

那天晚上他們吻著對方,做了許久,胸膛緊貼著胸膛,感受那顆劇烈跳動的心臟。這個吻時隔千年,他等了千年,包含了長達千年的愛意在裡麵。

離頁推搡著千池。

睜著眼睛,拚命掙紮。

這個人,這個人第三次吻他了!

離頁感覺自己要氣炸了,這個人簡直太過分了。

下一秒,手腕被人緊緊握住,千池的力氣極大,他的兩隻手都動彈不了了。

再下一秒,他感到了不適,被男人親吻的奇妙尷尬等複雜的心緒從心臟一路蔓延至大腦,然而,當他感受到這層複雜的情緒時,一片冬日的雪花,軟軟的像是雪白的羽毛,落在了他心尖。

離頁停止了掙紮。

千池放開離頁的時候,額頭貼著他的額頭,眼睛注視著他,啞聲說:“你永遠不會知道我有多愛你。”

離頁完全說不出話來。

他盯著千池透著真摯的眼睛,嘴巴張合無數次,一個字都沒蹦出來。

千池的一滴眼淚滴落下來,他放開離頁往後退了幾步,像終於下定決心似的說:“走吧。”

離頁眼睫顫抖一下,看著他說了句:“保重。”然後便退到漩渦口,轉身踏進了漩渦。

千池站在原地看到離頁消失,直到漩渦消失才轉身朝車這邊走。

天色已晚,遠處的樹影婆娑,前方的停靠點還有不知的秘密在等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