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池把車停到了烤肉店門口,和離頁打開門下了車。香味兒聞著特彆濃鬱,兩人前半天在趕路,後半天在打掃衛生,早就餓了。
進門上了二樓找了位置坐下,服務員就過來了。
等烤肉上桌的時候,窗外竟然下起了小雪,在霓虹燈的映照下洋洋灑灑。
杭州地處亞熱帶季風氣候,夏天能熱死,冬天既寒冷又乾燥,而且很少會下雪。就那麼幾次雪,幸運地被他們等到了。
對麵的千池擺弄著食材,離頁偏過頭看著外麵,他想起了在幽蒙穀做的一場夢。
那時的如境都也是下了一場雪,隻不過那場雪特彆大。
千池戴著麵具,在漫天風雪中牽著素問站在如境都的石碑前,等到了來接他的人。又在風雪中和師弟喝了一杯驅寒的薑茶。
下山的時候,北宮雪問千池為什麼戴麵具,千池說是因為帥。
離頁突然想到這個,便問:“你為什麼要一直戴著麵具,下山還要換一張臉?”
千池翻肉的動作一頓,抬眸看向他,餘光瞥了眼四周,沉聲說:“這裡不是談話的地方,有空再告訴你。”
四周到處都是吵鬨的人聲,人多眼雜不適合談論這麼機密的問題。
離頁點了點頭,用筷子翻了一下眼前的肉,就聽千池又說:“聊點彆的吧。”
“你想聊什麼?”離頁問。
“聊聊,”千池視線落到他脖子上的紅繩,“你的項鏈是一直都戴著嗎?”
離頁下意識地抬手隔著衣服碰了一下,又迅速放開,說:“嗯,你說可以救命。”
他靈力不夠用,萬一遇到比他厲害的人,這玩意兒可以保命,所以一直戴著。千池當然知道這點,他問的是彆的用意。
比如,因為是他送的所以才會一直戴著。
他目光注視著離頁,離頁也看著他。
烤肉的香氣在小小的位置上蔓延,周圍人的談笑聲漸漸得弱下來,成為背景樂。側臉輪廓被窗外的霓虹勾勒得異常清晰,伶俐帥氣。
離頁眼裡映著店裡的燈光和人影,千池眼裡是和他同樣的景象。
直到一股焦糊味兒進入鼻腔。千池低頭去翻肉,說:“糊了。”
因為千池移開視線的關係,離頁突跳的心才逐漸平靜下來。
可是千池依然不肯放過他。
千池將焦糊的肉,丟到了一邊,烤架上的肉都熟了。他撒了料用菜葉包了一塊遞給離頁,“噥,吃吧。”
離頁短暫地愣了一下,垂眸盯著那片生菜葉子看了半天,才伸手。接肉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和千池的手指短暫地觸碰了一下,而千池似乎刻意地將食指往他手指上靠了一下。
時間太短,容不得他思考太多和仔細感受一遍。但他覺得千池一定是故意的。
看他接過去,千池倏地笑了一聲,垂頭在對麵自顧自地擺弄著自己的食材,隨口問:“你吃東西好像不挑食?”
“不挑。”離頁含糊不清地說。
“怎麼那麼喜歡吃肉啊?”千池問。
“好久沒吃了。”離頁說。
千池“……”
手邊的盤子裡放著一塊沾好料的肉,他沒動那塊肉,而是抬起頭看著離頁。彼時離頁已經自己動手了,他垂頭手指變化飛快地重新包了一個,塞到嘴裡,腮幫子鼓起來,像是一隻饑餓的倉鼠。
離頁的臉無論從什麼角度看,都會覺得這人是不好惹的主,再加上說話自帶的清冷音調,更讓人難以接近。彼時微微低著頭,透過發絲間隙,可以看到細長的睫毛和高挺的鼻梁。但是像倉鼠的腮幫子,卻讓他多了幾分煙火氣。
千池卻忍不住笑了笑,說:“又沒人和你搶。”
不用吃那麼急。
離頁說:“我餓。”
“行。”千池拖長了聲音,聽著有些寵溺。離頁夾烤肉的動作一頓,抬眸朝對麵瞅了眼,就見千池已經垂頭用筷子把那塊肉送進了嘴裡。
說是要聊天,這下算是把天聊死了。如境都飯桌上除了北宮雪以外,其他人很少說話閒聊,離頁家也是,於是他倆就這麼各顧各地吃飯。
千池吃了幾塊肉就吃不動改吃蔬菜了。離頁注意到,便問:“你是吃飽了嗎?”
“還沒。”千池拿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放下後拿起桌上切好的哈密瓜解膩。
“你好像很少吃肉。”離頁問。
“你注意到了?”千池抬眼看著他,沒皮沒臉地笑。
離頁腦子空白一秒,反應過來,說:“沒有,隨口一問。”
千池笑得有幾分奸詐,他已經看透眼前的這個男人了。
“你,笑得像個流氓。”離頁說著說著笑了起來。
“……流氓?你在人間這麼多年還見過流氓啊?”
“沒,你是第一個。”
千池覺得他很無辜,怎麼就被列入流氓的行列裡了。於是笑問:“是因為我上次強吻了你嗎?”
離頁沉默了很久,抬眸看他,臉感覺有些灼熱卻不見染上的血色,開口說話的時候卻冷冰冰地說:“是。”
他的語調讓千池彎上去的嘴角,緩緩收起。離頁壓根不懂怎麼討人歡心,本來是想……撒個嬌的,卻沒想到用平常的語調說出來的話這麼讓人傷心。於是,下一秒他張口想要補救的,但是難道要說沒關係嗎?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