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意外發生了。
不知從哪刮過來一陣風,漫天紅楓,衣物淩亂飛舞,紅蓋頭被吹起,飄飄蕩蕩,最後落在湖中。
唐字卷一扭頭就見幾隻尖銳的冰錐自空氣而來,帶著破風的呼嘯聲衝向他們。
唐字卷一偏身,抬手一擋。冰錐衝過來的絞殺之力與唐字卷掌心氣力相撞迸發出無數道耀眼的光芒。
一個黑色的袍子自空氣凝聚而來,伴隨著邪惡的笑聲,在眼前彙聚。
寬大的黑袍下空無一物,兜帽內無數轉動的猩紅光點一閃,像是個詭秘的笑容。
唐字卷微微一驚,問:“你是什麼人?”
黑袍沒說話,加重了力道!
唐字卷蹙了一下眉,有些吃力,接著轉了一圈兩手再次擋住他將要劈下來的一招。
“轟!”
地麵微顫,無數鬼魁應聲而來,從天而降重重落在地上的瞬間吐出無數條輕輕一纏就足以殺人於無形的紅繩,襲向楊沉舟等一眾人。
人群尖叫聲乍起,親朋慌亂奔逃,慌亂踩踏。楊暄以閃電之勢擋在楊沉舟和唐迎麵前,“啪”的一聲接住衝過來的紅繩,狠狠往前一拉,幾隻鬼魁頃刻靠近。
當他們懸空時,楊暄旋身狠狠一踢,兩隻鬼魁便撞到一旁的樹上,麵具摔得四分五裂。
鬼魁瞬間化為一團煙霧消散。
原來如此!
他回頭拍了楊沉舟肩膀一下,楊沉舟立即會意,回身拔劍。
案邊的長劍拔出,他對唐迎道:“作戰吧,親家。”
司儀沒跑,反倒很冷靜地給唐迎遞上來一把劍。混亂中尖叫中,唐迎久久凝望著曾經跟著自己浪跡天涯的長劍,片刻深呼吸一口,覺得有些陌生。
她接過劍拔出,看了楊沉舟一眼,笑道:“好啊。”
隨即便加入了混戰。
警察有的在護衛慌亂的人,有的齊齊拔槍!
砰砰砰———
“快走!保護群眾!”
“唐隊小心啊!”
槍聲響起的瞬間,一支利箭破風而來穩穩射中黑袍虛無的身影,黑袍動作一頓,唐字卷趁機抬腳踢翻身狠狠一腳踢向黑袍的“下巴。”
兩股力量使得黑袍不得不後退,唐字卷落地掃了應照時一眼,隨後問黑袍,“敢問閣下,我是有什麼地方得罪過你嗎?”
黑袍不講話,反倒抬手一揮。袍子揮下的瞬間,鬼魁回到他身邊,楊沉舟和唐迎殺掉一隻鬼魁,懵然地扭頭看向一邊懸空的黑袍。
警察也是懵然,互相掃了眼,將槍口對準了黑袍,滿身戒備。
黑袍陰沉地笑起來。
空氣中彌漫起一股濃重的血腥味,無數顆流著血麵容慘白的奇形怪狀無比恐怖的人頭聚集在他身邊,一雙雙白眼冷冷地看著他們。
楊沉舟借著月光看清了其中一個人頭的臉,驚道:“墨黑!木裡!還有張圖!”
“……墨家家主,他怎麼死了?!”唐迎看著楊沉舟側臉問。
楊沉舟看著空中如同傀儡的墨黑搖了搖頭,“不知道。”
這時唐字卷在遠處扭過頭,說:“我殺的。”
話音剛落,所有人包括楊暄在內都驚訝了。唐字卷身穿警服,怎麼能殺害老百姓?
楊暄走過來問:“為什麼?”
唐字卷沉默過後,轉身抬眸一臉憎恨地看著墨黑,狠聲道:“因為他該死!”
因為他該死因為他該死因為他偽善!
“他墨家能有如今的地位沒有唐家他什麼都不是,他過河拆橋倒打一耙將唐家置於萬人嫌的地位,更逼死了父親,他該死!”唐字卷每說一個字都恨不得將墨黑千刀萬剮,“他當年隻是個小透明,多虧父親支援,幫他招兵買馬,站穩腳,生意興隆卻叫人在背地裡給我們搗亂,唐家產品被爆出質量問題就是他一手造成的,唐家去討公道卻被他全殺了丟在了後山上,之前說後山怨氣衝天就是這個原因,當然裡麵還有其他家的人。”
“應照時和花與鳴遇到的那群人頭就是他故意放在那裡的,現在你明白在你死之前青槐到處有人失蹤了吧。”
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
隻聽唐字卷接著道:“墨家聯合木張兩家把唐家壓死,顛倒黑白,一手遮天,我苦心尋找到的證據,他們卻當作一張廢紙,官官相護,我隻能殺了他們為青槐除害!”
楊暄深呼吸一口,垂眸盯著地麵過了片刻又抬起,一同望向墨黑的那顆人頭。
黑袍卻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對唐字卷說:“疾惡如仇,很不錯,我替你殺了他們吧。”
說著微微動了動手指,那些人頭就變成了粉末。
粉末從天而降,唐字卷抬手一擋,當寬大的袖袍從眼前拿開時,就見一道虛影從身邊掠過,向應照時而去。
砰砰砰——
槍聲響起,無數顆子彈對他完全沒有作用,就像是打中了煙絲一樣,輕飄飄穿過他虛無的身體又帶著煙絲穿出。
“沒有用,彆浪費子彈了!”
花與鳴大喝一聲,跳出到人群最前麵,頃刻便和黑袍糾纏在一起。
兩人身影錯雜不到片刻就到了湖上,花與鳴終於拿出了他鬼王的實力,水柱迸射,落英繽紛。
應照時掃了一眼戰況,呼應著人群讓他們快走。
普通人在警察的擁護下開始撤退,其中一個問:“你們怎麼辦?”
“我們可以對付,你們先帶著他們走。”
“好!”他又看了眼站湖邊的唐字卷,“唐隊快走啊!”
唐字卷卻朝他搖頭,說:“不必了,你走吧。”
“這……”
“快走!”唐字卷催道。
小警察猶豫再三,看了唐字卷好一會兒,終於一咬牙走了。
當人群逐漸撤去,應照時抬眸拔劍而上。地麵上是楊唐兩家與鬼魁糾纏不清的身影。
黑袍餘光瞥見應照時向他而來,便急於擺脫花與鳴的糾纏。
他一掌打在花與鳴胸口,花與鳴後退數米。黑袍向應照時衝去,卻被花與鳴及時爬住肩膀用力往後一拽。
花與鳴擋在他身前問:“你來這裡乾什麼!怎麼知道我們在這兒?!”
黑袍這時又變成了啞巴,靜靜地看著他以及飛過來和他並肩的應照時。
應照時道:“愣著乾什麼,先下手為強啊!”
說著便衝向了黑袍,花與鳴攔都攔不住。
花與鳴罵了句莽夫便無奈加入了混戰。
黑袍實力實在強悍,花與鳴應照時左右夾擊他都應對自如。空中兵器的相交聲響徹雲霄,糾纏須臾,應照時看了花與鳴一眼,然後飛離戰場,退居在一旁,收劍取箭。
他這把弓箭凡世間之物都能被射中,而且殺傷力不小。
應照時拉弓,箭身帶著強勁的力氣,瞄準了黑袍。
“咻!”
箭快速地飛向黑袍,黑袍餘光瞥到,偏身躲過,再一回頭卻見另一支箭光速而來。巨大的帽兜下猩紅光電閃動,像是生氣了。
緊接著花與鳴勒住黑袍的脖子。
卻聽黑袍哼唧一笑,化為一片黑霧消散不見,花與鳴反應神速,頃刻跟著消失。箭頭“咻”地紮到了一棵樹上,樹乾四分五裂!
接著就見黑袍俯衝向地上的楊暄。應照時花與鳴一驚,急忙去攔,卻終究遲了一步。
帶過來的一陣風掀起楊暄的發絲,他偏頭沒來得及看清是什麼就被黑袍捏著脖子離地三尺!
帽兜歪了一下,似乎是在笑。而此時所有的鬼魁全都不動了,安靜地趴在地上,轉向黑袍那邊。
唐字卷一劍殺掉手裡的鬼魁,看向黑袍道:“放開他!”
花與鳴落地上前重重一掌拍開黑袍的“手”,再次與他交打在一起。楊暄落地,唐字卷還有楊沉舟二人忙過來查看。
“暄兒?”楊沉舟道。
“楊暄!”唐迎道。
楊暄拽了拽父親的衣角,表示自己無事。唐字卷扶著他站起,四人一同退後到一邊,戒備著地上隨時會撲過來的鬼魁。
應照時卻一直留在空中,保持著拉弓的動作戒備著黑袍。
花與鳴和黑袍糾纏的身影逐漸複雜,他蹙著眉,一時無法下手。
就在此刻黑袍揮手在空中劃下一道線。那線就好像王母娘娘劃下的銀河一樣,瞬間將地界劃分,花與鳴看著地上燃起的烈火而不得靠近。
應照時趁機射出一箭,直穿黑袍心臟!
而黑袍似乎被激怒了,反手隔空將應照時摔到了花與鳴腳邊。弓箭摔了幾個跟頭,滾到了唐字卷腳邊。
花與鳴蹲下扶著他胳膊,就聽黑袍突然得意地笑了起來。
他們一齊轉頭,就見黑袍虛無的手中多了一塊玉石——福玉。
剛剛和楊暄短暫的接觸中,他已經拿到了想要的東西。和花與鳴應照時糾纏這麼久,沒有發現一點關於福玉的氣息,原來是在楊暄身上。
任務完成他也該走了。
花與鳴質問道:“你究竟為什麼要把血柯放出來?憑你的實力完全可以自己來拿。”
黑袍不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說:“你們慢慢玩兒吧,再見!”
說著他便化為一縷黑煙不見,還帶走了所有的鬼魁,烈火也隨之寂滅。
正當所有人鬆一口氣,花與鳴將應照時扶起時,變故又發生了。
周圍有些窸窸窣窣的聲音。下一秒又出現了整整三大排人頭,密不透風地把他們六個人齊齊圍住旋轉。
他們背靠背圍成一圈。
“這些人又是誰?”楊暄問唐字卷。
唐字卷掃過他們的麵容,道:“我不認識。”
唐迎道:“沒見過。”
楊沉舟道:“好像是以前的墨家人。”
“他們怎麼這麼陰魂不散。”唐字卷嗤道。
花與鳴和應照時對視一眼,一同警戒。
可警戒了半天人頭群才開始騷動,呼嘯著朝他們衝過來。
那一瞬間腦漿迸射,無數顆頭被劈成兩半,倒在地上。
“這麼下去不是辦法啊,花與鳴你有什麼辦法?”唐字卷問。
花與鳴抽空回道:“他們都是孤魂野鬼,隻能硬剛!”
唐字卷:“……”
他們奮力作戰,臭味兒彌漫開來,衣服上都是白色的腦漿。突然不知從哪兒傳來一陣笛聲,曲調悠揚婉轉,如緩緩溪流淌過心間。
人頭群衝過來的速度變慢,六人掃了眼麵前的人頭,見他們懸在空中慢慢地不動了。
六人納悶,卻聽一聲清嘯,從紅楓後麵斜飛過來一隻巨大的喜鵲。喜鵲上麵站著一個黃衣女子,女子手持橫笛,麵若芙蓉。
喜鵲掠過人頭群驚風乍起的瞬間,六人都不見了,獨留按了暫停鍵默然不動的人頭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