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姆望著鐵鏽釘的背影,躊躇了一陣,慢慢伸出腳,跟了上去。
漢斯和巴納多是在一間類似儲物間的房間裡醒來,身前擺著方桌,桌子邊緣處有著暗紅色乾涸的汙跡。一盞小吊燈被係在方桌上方的天花板處,光線昏暗,但也足夠讓他們看到彼此的處境。
他們麵對麵,繩索栓住了手腕,下半身被捆在椅子上,稍微一動,木椅便咯吱作響。
漢斯忽略掉沉浸在絕望中而大叫痛哭的巴納多,兩隻眼睛四處掃視,四周擺著各種鐵具,牆壁上寫滿刺目的紅字。
他凝神細看時,“嗒嗒”,沉重的腳步聲響起。
巴納多止住哭喊,心驚膽戰地看著鐵鏽釘走到方桌中間。
這是個身體高大目光冷漠的劊子手。他的頭高過了垂下的吊燈,因而當他在方桌邊立定時,他們很難看清鐵鏽釘的麵容神色。
“我們玩個遊戲。”鐵鏽色攤開掌心,落下兩顆紅色骰子。
漢斯問:“什麼遊戲?”
鐵鏽釘沒回話,將手示意地放在巴納多肩膀上,說:“你先來。”
“我先來?做,做什……”肩膀驟然加重的力道,巴納多敏銳察覺到危險,忙不迭將疑問咽回肚子,匆匆伸出手笨拙地拿起骰子,胡亂一投。
“Five.”鐵鏽釘拿起一旁的長柄鐵錘,劃過寫滿牆壁的紅顏料,停留在某處,“Kneecap.”
巴納多這才發現這些看似鬼塗亂畫的紅字,其實是一個個數字和人體部位。
“對不起......對不起,漢斯。”在巴納多一聲聲痛苦地呐呐聲中,鐵鏽釘手拖著錘走進。
鐵錘尖端在地麵上刺耳地劃過,然後,被舉起,帶著捅破空氣的呼嘯聲——
漢斯倒吸一口冷氣,滿頭大汗。臉龐扭曲,五官怪模怪樣紮堆擠在一起。他外表上似乎痛苦極了,兩手禁不住疼痛而顫抖,實際上在悄悄使勁,將腕間的麻繩與桌麵棱角摩擦。
“你想讓我砸掉你的另一隻腿嗎?”
鐵鏽釘發現了什麼嗎?
“輪到你了。”
巴納多死命搖頭,淒切地哀求:“漢斯,彆,彆投!”
漢斯低著頭,餘光瞟著一旁的鐵鏽釘。不知道鐵鏽釘到底有沒有發現他的小動作。他心裡想著法子,手上動作不停,不假思索擲出骰子。
骰子在桌麵滾動出清脆的聲音,最後“嘎達”一下停住,數字加在一起——七。
巴納多眼睛立馬在牆上亂晃。
七,七?
七在哪兒,怎麼看不到。
他的心怦怦跳個不停,後背直冒冷汗,或多或少有些埋怨漢斯,卻聽——
“七,安全。”鐵鏽釘喜歡看這樣的戲碼。
巴納多狠狠咽下口中因緊張而分泌的唾液,大鬆口氣的同時,對漢斯的了解,讓他立馬想到——漢斯……是故意丟出的七嗎?
漢斯是個非常聰明的人,學校內沒人會不承認這點。不少聰明人都會有自負的毛病,常人單看漢斯彬彬有禮的模樣,會覺得他是個例外。隻有和漢斯待久了,才會發現他懶散散外表下,是對大多數人一視同仁的輕視與不屑。
巴納多愧疚地不敢去看漢斯,他沒辦法控製骰子,也不敢不丟啊。
抱歉了,漢斯。巴納多咬咬牙,丟出一個二。
巴納多還在側頭去瞧紅字,漢斯深吸一口氣,他在看到整個牆麵那一瞬,就記下了這些紅字——二,是頭。最不幸的猜測,便是這將會是個致命傷。漢斯沉重地想,他本以為還能有幾輪的時間,哪像巴納多手氣這麼好。
“看來有人要退出我們的遊戲了。”
鐵鏽釘的話,證實了漢斯不妙的猜測。他抬頭,驚恐得直瞪眼的巴納多,像是見到什麼恐怖至極的場景,一個勁往椅子靠背後縮。
——鐵鏽釘拿著一根鐵棍,又細又長,站在漢斯身後。
“Oh!No……”巴納多既恐懼,又有點……如釋重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