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文澤回來時,正趕上第一節晚自習下課,消失了那麼久,也不知發生了什麼,張寧譽在他前麵坐下。
“怎麼說?”
“能怎麼說,那混蛋一口咬定我哥弄壞了他的相機,”許文澤拿起杯子咕嘟咕嘟灌了半杯水,霸氣地抹一把嘴:“氣得我真想揍他,操,我可不能讓我哥因為這事煩,太耽誤他學習了,我得儘快處理好。”
張寧譽問:“那你打算怎麼做?”
“目前還沒想到,實在不行,再打掉他一顆牙,”許文澤說的跟真的似的。
張寧譽無奈:“你正經點。”
許文澤嗤笑了聲:“正經?對付不正經的人你教教我怎麼正經?”
“算了,”張寧譽歎口氣,他看著許文澤欲言又止:“哎兄弟,你……”
他想說你以後能彆總和江尹過不去嗎。
但他沒說,大家心裡都挺煩的,他知道。
申睿抱著貓過來找樂子,一看這倆兄弟情緒一度反常,在了解事情的經過後,忍不住在班裡破口大罵。
許文澤告訴申睿,在見到汪帆那孫子時,他正和他家新來的那個哥走在一起。
申睿一聽,氣得差點把警長摔地上去。
張寧譽已經兩天沒見江尹了,他這陣沒跟申睿一起去家裡,下了晚自習就回宿舍了。
一個高二,一個高三,江尹又不喜歡在校園裡溜達,不專門去找,遇到的概率很小,除了上午跑操散隊,他們有時會隔著人群望見彼此。
張寧譽就看著他,並不向他走來,而江尹也隻是在原地站一會,隨後在張寧譽的注視下走開。
張寧譽還因為這事晚上沒睡著,第二天嘴裡就長了個泡,他也沒想到這一下子給他整上火了。
他想過給江尹發微信,可刪刪打打,語言組織不好,發不出去,又怕發過去江尹不理他,他之前可沒那麼扭捏,他自己的變化自己心裡很清楚。
江尹雖然對他身邊的那檔子破事不感興趣,但他低估了汪帆的不要臉程度。
這件事,由於班主任楊黎明的介入,變得更加顛倒,扭曲,因為他必須要站在一個公正的角度去處理。
監控視頻加上汪帆早已準備的充足理由,許文源百口莫辯。
經過汪帆的洗腦,大多同學都認為是許文源不想賠錢。A班的學生,都知道許文源人老實,性格也好,因為這事,願意借他錢的不少,許文源一概委婉拒絕。
許文源從小到大有攢錢的習慣,能夠賠十幾個相機的。他不缺錢,但是溫穎說的沒錯,賠了就是冤大頭。再加上,他爸是個嚴父,平時對他管控的厲害,他媽生活又節儉,五千塊錢不是筆小數目,他也不敢跟家裡人說。
沒想到高三新學期伊始,是在這種無助且衰頹的狀態下度過的。
這天中午吃過飯,江尹回到教室,許文源在座位上趴著,溫穎不在,他倆最近鬨彆扭了。
許文源把錢拿來了,但卻不是汪帆口中的五千,就當撞人家那一下的賠禮道歉,人家要多少他給多少,那就真是傻逼,他還沒把錢給汪帆,他弟也還不知道。
許文澤要是知道了,哪怕是一毛錢,就足夠讓他當場炸了。
感覺到身邊有人坐下,許文源直起身子,從桌肚裡掏出一個很舊很厚的本子,遞到江尹麵前。
“什麼?”江尹掃他一眼,看向他手裡的東西,是本子,破破舊舊的,封皮都發黃了。
“物理寶典,”許文源沒精氣神:“上一屆師哥給我的,他是高考狀元,這個本子到他那都已經傳五屆人了,你看看,說不定會有幫助。”
“哦,”江尹收下了,從這時,他心跳快得沒規律,躁亂著,像是一遍一遍提醒他看到的東西,也從這時他不知道在煩什麼:“謝謝啊,我……儘快還你。”
“我不急,你慢慢看。”
江尹瞥一眼許文源,那男孩抿緊嘴在看書,但是不是真的看進腦子裡了,江尹就不知道了。
“哎,”江尹叫他,裝做無意間問:“你們那事怎麼解決的?”
許文源眨眨眼睛,歎了口氣,他把江尹當朋友,說的都是心窩子裡的話:“我感覺汪帆是故意的,可是我沒有證據,把錢給他算了,省得我弟惹出事。”
江尹問他:“你把錢給了汪帆,你弟就不會惹出事了?”
“就一點錢,我會好好和他說,他聽我的,我的話比他爸的話都管用……”
“等等,”江尹打斷他:“你倆不是一個爸?”
許文源搖搖頭:“不是,他爸是我小叔,他爸媽離婚了,文澤跟了我小叔,但我小叔工作太忙,乾什麼都是文澤自己一個人,他隻在他爸身邊上到小學畢業,然後就來我家了,一直到現在。”
“哦,”江尹右手轉著筆,他心裡煩得難受。
“我還問了寧譽……”
手一頓,筆直接甩飛了。
許文源接著說:“他是最沉著冷靜的一個,他都沒有好的辦法。”
江尹把筆撿回來,心裡邊煩躁得快炸了:“你再等等,會有辦法的。”
五分鐘過去了,江尹望著還是大片空白的數學試卷,在這五分鐘內,他腦子裡太亂,沒寫下一個字,最終他拍拍許文源的肩膀,站起身,走出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