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的,不知道在哪裡,不知道是什麼時間,感覺一個人在一條沒有儘頭的路上走了很久很久。
江尹想睜開眼睛,估計是眼太腫了,怎麼睜都睜不開,一片黑漆漆的,他動了動,嗓子乾的發疼。
身邊好像有人,他摸過去,那人很快把他摟緊,撲鼻一股熟悉的味道。
他從鼻子裡發出一聲悶哼,聽見那人懶洋洋地說:“懶豬醒了?你可真能睡。”
江尹往他懷裡鑽,想要在他身上融化了似的,眼睛還閉著呢,嘴巴就湊上去,胡亂著,躁動著,第一下好像親在了脖子,然後迅速移到了嘴唇,伸出舌.尖哼哼唧唧的tian。
那人含糊地叫他名字,似是想推開他,他一個翻身把人壓到身下,不知道他從哪裡學到的,張開嘴巴一邊吻一邊吞咽,牙齒和牙齒抵在一起,手也不老實起來……
明明是他自己伸進去的,但在碰到的那一刻他像是被燙到似的縮了下手,這一燙,把他燙清醒了……
“啊——”他小聲驚呼繼而睜開眼睛,小夜燈在床頭兀自亮著,他茫然地看著眼前的這張臉,在剛才的夢裡出現過,然後就消失不見了,怎麼找都找不到。
張寧譽胸膛上下起伏的厲害,他一眨不眨地盯著江尹看,被撩撥得渾身都燒著了,腦子也燒著了,喘著粗氣問:“還……還繼續嗎?”
於是江尹來了,舍生忘死一般。
最後他趴在張寧譽身上,累壞了。
親完了心就被填滿了,過了好久,慢慢平靜下來才想起來問正事:“你怎麼回來了,不是在醫院嗎?”
“想看看你,”張寧譽坐起來打開床頭燈,給他倒水,看著他喝。
和江尹掛過電話之後,耳邊回蕩著江尹悲痛的哭聲,他在醫院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張寧譽知道,他這是太久沒見媽媽,心裡邊不好受。
喝了小半杯,張寧譽說:“再喝點。”
江尹又咕咚咕咚喝得一滴不剩,把杯子遞回去,他抽張紙擦擦嘴問:“幾點了。”
張寧譽剛好看了眼手機:“才三點多,餓了吧?江叔叔說昨天晚上你睡得沉,沒叫你吃晚飯。”
陽台拉門沒關緊,風吹動窗簾,江尹看見外麵的天沒有一絲光亮,這樣的黑他隔以前肯定害怕,但現在不會了,因為有張寧譽在,他反而覺得有安全感,喜歡這樣的夜。
他躺回床上鑽被窩裡:“不餓,你趕緊把燈關了。”
啪嗒,燈一關,感應小夜燈自動亮起,兩個人的房間朦朧曖昧。
人還沒躺好江尹就貼上去:“我做了個噩夢,”他和張寧譽麵對麵躺著:“我夢見我找不到你了,然後醒來你就在我身邊。”
張寧譽笑了笑,安慰著說:“夢和實際都是相反的。”
江尹緊接著問:“那我們會分開嗎?”
肯定會啊,在張寧譽的意識裡,他沒有想過身邊的人會一直留在身邊。姥爺在未來的某一天會走,然後他在這個世界上再無至親。
他和他的好兄弟,好朋友,也終有分彆的那一天,文澤下一年要離開這裡了,而他和申睿也有不同的人生。
雖然江泰英待他如親兒子,但他不能對彆人的好產生依賴,尤其是和江尹的這種關係,要是抱著一直在一起的心態,可讓這一大家子怎麼辦啊。
張寧譽說:“你想那麼長遠乾嘛,現在不是在一起嗎。”
江尹歎了口氣,臉上寫滿了憂傷,他正躺著望向天花板:“今天我媽來了,看見她我開心不起來。”
隻有在張寧譽麵前這些心裡話才能毫無顧忌地說出來:“不是煩她,雖然有時候我會表現得很煩她,但我那是故意的,我對她的感情……說不清楚,但她給我的就是一個母親對孩子全部的愛了。”
他轉頭看著張寧譽:“我覺得我比你悲哀多了,你媽媽走的早,你想愛都沒有辦法,可是我明明有機會,卻隻知道氣她。”他說完強撐著笑了一下。
張寧譽一直都沒說話,嚴肅地注視著江尹,做一個傾聽者,一顆心都是對他的憐憫。
“她……其實很可憐,”江尹抿了抿嘴,他現在不想睡覺,想和張寧譽說說話,他一邊想一邊緩緩地說:“和我們差不多大……應該是比我們還小幾歲,十四五吧,家裡發生了一些事情,我姥姥生病了,很嚴重,具體是什麼我爸沒給我說。”
“後來……”江尹把胳膊蓋在眼睛上:“沒過多久,姥姥就去世了,我媽從不說她過去的事,這些都是我爸給我說的,然後再後來姥爺也走了,家裡就剩我媽一個人了。我爸告訴我他遇見我媽的時候是十八歲,見到我媽第一眼就喜歡上了,但是自己太窮了,不敢追,最後兩個沒有家的還是走到了一起,一年後我出生了,我們三個就都有家了。”
江尹無奈地嗤笑一聲:“到我八歲那年這個家就沒了,他們離婚了,吵得很凶,我很害怕,爸出國了,媽帶著我又嫁了人,也是前段時間我才知道她又離婚了,她還很年輕,又是一個人了。”
江尹說到這激動起來,憤憤地:“她讓我到我爸身邊來,我直接就答應了,在她身邊我一秒都待不下去,有很多事情我不理解她到底是什麼想的,因為窮日子過不下去,她和我爸離婚,找了一個有錢人,對她也不錯,她還是離婚了。”
江尹氣得閉上了眼睛,不停地喘,旁邊的人把他小心翼翼地摟進了懷裡。
到五六點的時候天上下起了雨,有涼風吹進來,江尹在張寧譽懷裡安安穩穩地又睡了好大一會。
張寧譽下床把陽台拉門關緊,一轉身看見江尹揉著眼睛從床上坐起來了。
“繼續睡吧,外麵下雨了。”
“嗯,”江尹聽見了綿綿的雨聲:“你還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