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六那天國順辦完婚禮,下午張寧譽就走了,原本國順想留他玩幾天的。
人家小兩口剛結婚,他哪好意思住著,況且他還有彆的事。
國順送他到車站,給他拎了兩大袋爸媽從老家帶的特產,辣椒醬和茶葉之類的,離發車還有段時間,倆人在車站門口閒聊了一會。
國順跟個長輩似的操心張寧譽的事,張寧譽在旁邊邊聽邊笑,也都聽心裡去了,就是不知道回答什麼。
他倆都不抽煙,這麼聊有點乾巴,最後國順說不下去了,張寧譽讓他彆擔心,自己在那邊一切都好,還說下次有時間了來找他玩。
國順拍拍他後背,欲言又止,張寧譽猜國順可能是想說他的終身大事,他拎起放在地上的袋子,說話還是一如既往地輕鬆:“走了哥們,咱們都會幸福的。”
國順露出一抹苦笑,男人和男人怎麼可能一輩子,他還是覺得寧譽在胡來,但張寧譽是他最信任的朋友,不管是和誰,他隻會祝福他:“嗯,你一定要幸福。”
上了前往四川的列車,他到地方聯係了那家公益機構,與他對接的是一個經理,姓劉,年紀看著應該比張寧譽年長幾歲,說話客客氣氣的。
晚上一塊吃的飯,先簡單了解一下情況,半個月之後他們還得親自去一趟,等該走的流程都走完之後,他們將給那些貧困的孩子送去文具用品和體育用品之類的。
張寧譽住在他們安排的酒店,洗個熱水澡後終於能躺床上了,他這幾天挺累的,國順結婚,能搭把手的活他沒少乾,今天又坐了半下午的車,下了車也沒休息,而且跟人說話他一直保持微笑,臉都要僵了。
江尹昨天回的溫哥華,那邊時間現在是淩晨五點多,他倆這一分開,時差都差好幾個小時,打電話聊天很不方便。
江尹上飛機的時候給他發了照片,落地了也是第一時間發消息,現在估計正睡著呢,張寧譽現在特想跟他聊聊天。
但是想也隻能忍著,他把今天在路邊看到的一隻橘色小貓給江尹發了過去。
這邊的工作都對接個差不多,後天張寧譽就回甘肅了,他這一趟坐的火車加高鐵加大巴,路上還需要換乘,比江尹坐飛機回溫哥華費的時候還長,坐得他可糟心了。
一個人在漫長的車途中也隻能看看電子書,聽聽歌,偶爾有信號了給江尹聊聊天。
江尹現在還沒開學,窩在家裡看書自學,有時候會出去溜達,來溫哥華好幾年了,很多好玩的地方還沒去過,他還買了相機和相冊,專門來記錄生活,他爸說他這一趟回來變化挺大的。
江泰英說這話時是笑著說的,就是嘮家常的語氣,當時他們一家五口正在吃飯,說完之後也沒人接話,江家和大眼睛在她爸爸媽媽,大哥二哥之間來回轉,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江尹察覺到那麼一絲尷尬,其實家裡人都清楚他和寧譽的事,但大家都默契地不往上麵提,他也從來沒對他爸說過一個字。
最後還是江泰英打破了尷尬,問起了江尹上學的事。
張寧譽這邊也還沒開學,得過了正月十五,他們學校在一個特彆偏僻的村莊,周圍還有山,出遠門的話交通不方便,但是去附近的鎮上他可以騎著他的摩托車,那是一個好心的村民給他的。
學校在施工蓋樓,才蓋到一半,將來一樓是食堂,上麵住人,原來的宿舍樓太老了,牆上都是裂紋,住著怪嚇人的。
張寧譽就住在老宿舍,很小的單人間,住進來的時候裡麵一個上下鋪的床,一張貼滿了貼畫的課桌,一把掉了腿的椅子,其他沒了。
打開窗戶,就正對著操場,隻要不是那種不適合人生存的環境,他都能過下去,並且還能過得好,會想辦法讓自己開心。
他第一次來這裡是大三暑假,當時學校對老師真的是急缺,他一個人帶三個年級,主要是教語文,教年紀小一點的學生認字,教年紀大一點的學生寫作文,其他科目有時間了也能教。
對了,他還教體育,主要課程是排球,他教什麼都有耐心,脾氣又好,再加上還是一個帥氣的大哥哥,天天屁股後麵跟一串小朋友。
他在正式開學之前需要到每個學生家裡走訪一次,其實這個在他們學校沒有明確要求一定要去,但是有這一規定。
他會把從城市帶來的巧克力糖果堅果之類的零食分給學生們吃,還有幾個學生的爺爺奶奶身體不是很好,常年咳嗽,他帶了一盒姥爺之前吃過的藥,效果很不錯,他一直都記得藥的名字。
有空閒了張寧譽就看看手機,主要是看江尹有沒有給他發消息,這地方有時候信號不好,時有時無的,再加上他和江尹差了十幾個小時的時差,倆人能在一塊打電話聊天的機會並不頻繁。
基本上就是互相給對方留言,江尹會給他發照片,比如學校食堂的飯菜,路邊的貓狗,今天的太陽,以及各種美美的自拍……
照片發完了發語音,總之就是屁大點事他都能給張寧譽叨叨半天。
即使隔著十萬八千裡,都阻擋不了江尹那顆愛分享的心,不過張寧譽也喜歡聽他絮叨,每一條都從頭到尾聽完,他幾乎不對江尹的任何事敷衍。
三月份的時候張寧譽這裡刮起了沙塵暴,他們這個地方很正常,張寧譽都習慣了,隻是第一次見的時候被嚇懵了。
江尹在手機上關注了張寧譽這邊當地的新聞網,他晚上從圖書館回到家,在手機上看到漫天黃沙的時候都要嚇死了,趕忙給張寧譽打電話。
張寧譽這邊是大中午,他正幫著食堂阿姨給學生們打飯,手機放在辦公室,等吃過飯回去了他才看到江尹打了好幾個電話來。
感覺是有急事,他拿著手機去樓頂,那裡信號好一點,一接通江尹就語無倫次地問有沒有事之類的。
“什麼東西,你慢慢說……哦,沙塵暴啊,”張寧譽笑著說:“那都昨天的事了。”
昨天那場沙塵暴總共也就持續了差不多倆小時,所有門窗都關好了,人一點事沒有。
“我看視頻了,那也太嚇人了,”江尹的語氣裡全是擔心。
“我們這還好,”張寧譽寬慰他:“隔壁市嚴重點,我們這地方種的還有樹。”
沒事就好,沒事江尹就放心了:“你吃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