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湧(一) 你這姿色,太次。……(1 / 2)

“什麼人!”

遠處突來一道冷喝,應染一驚,旋身一扭,滾進一旁的草叢裡。

她方出了雲歸穀,此刻還有些暈頭轉向,此處似是峽穀之道,荊棘叢生,飛沙走石,廣袤荒蕪。

馬蹄聲越發近了,地麵震顫,塵土微揚。

應染不動聲色地趴低了身子,感受著身下地麵的顫抖。

來者不在少數。這般荒蕪的地界,何來這樣多的人馬?

半人高的雜草掩住她嬌小的身軀,鋒利的葉片刮蹭著她的臉,應染不由為自己捏了把汗。

“何人!”

一個粗獷的中年男子聲音自頭頂飄來,應染屏住呼吸,窩在重重草叢中一動不動,心臟提到了嗓子眼。

空氣中突然傳來細微的聲響,應染渾身一繃,這是張弓搭弦的聲音!

此刻那鋒利的箭簇恐怕已經對準了她。

應染暗暗咬緊了牙,握住墨玉劍的右手微微用力,她幾欲拔劍而起。

突然,身後倏地伸來一隻微涼的大手,穩穩按住了她的右手。

應染一驚,頭皮緊繃起來,她不敢回頭,因為前麵的人還沒走,此刻若動,必死無疑。

忽然,不遠處的草叢裡一陣騷動,幾乎轉瞬間,“咻”的一聲,一隻利箭割裂空氣,向那處草叢疾馳而去。

急促的腳步聲登時向那處草叢奔去,應染在草叢縫隙間隱約看見幾雙烏靴。

她心頭微微一動,這靴子的樣式......是北黎軍中的樣式。

“是隻兔子。”那頭的人明顯有些失望。

“走罷,再不走就來不及了,這小子命大,且讓他多活一陣兒。”另一個粗厚沙啞的聲音說道。

此時,按在應染右手上的那隻大手又悄悄收了回去。

應染聽那些人上了馬,馬蹄聲漸行漸遠,她才默默鬆了口氣。

想起方才那隻莫名奇妙的手,應染心中頓時警鈴大作,她一骨碌爬起來,用墨玉劍的劍鞘撥開草叢。

她身後的草叢裡果真躲著一人,隻是這人竟是......

應染猝不及防與這人四目相對,雙方俱是一愣。

北滄王爺丹晏?

應染眉心擰起,有關丹晏那些一言難儘的記憶忽而湧上心頭。

此前應家未獲罪時,還是黎都數一數二的名門望族,彼時先帝未逝,待寧晉侯如手足兄弟,丹晏也還是先帝最喜愛的小兒子,於是為了應氏與顧氏兩族利益,先帝大手一揮,將尚在繈褓中的應染指給了十歲的丹晏。

所以北滄王,是她有名無實的未婚夫。

當然,這道婚約早在應家被誅九族時就不複存在了。

想到這兒,應染看向丹晏的眼神驟然變得森冷。

丹晏。

他雖舍了顧氏皇姓,但身上終究流著顧氏那肮臟卑劣的血。

應染掃了眼地上玄衣勁甲的郎君,他麵色慘白,額間冷汗涔涔,腹部隱隱滲出血跡,看樣子是受了傷。

想來方才那些人是來殺他的。

應染轉身欲走,她可不想惹上這麼一個大麻煩。

“等等。”

丹晏沙啞出聲,大手握住應染纖細的腳踝。

應染眸中閃過一絲厭惡,她提踵甩開他的手。

“你是......應染?寧晉侯的千金?”丹晏狹長的鳳眸緊緊鎖住應染,瞳仁震顫,滿是驚疑和難以置信。

“你沒死?”說著,丹晏似是有些激動,掙紮著要爬起來。

應染冷笑一聲,劍鞘頂端狠狠抵住他的喉管下壓,將他死死按在地上,“我不殺你已是仁慈,若你敢向黎都通風報信,當心你的小命!”

應家冤案尚不知丹晏參與了多少,但丹晏是皇族,在真相尚未查明之前,貿然殺了丹晏等同於向顧氏皇族宣戰。

更何況......

應染眼神飄閃一瞬。

方才,丹晏幫她躲過了一箭。

冰冷沉重的金屬壓迫著喉管,丹晏呼吸不暢,麵色漲紅,劇烈地咳嗽起來。

應染微微挪開劍鞘。

丹晏望著眼前眉目張揚的彪悍娘子,粗喘了幾口,他忽而唇邊溢出點點笑意:“真的是你。”

他與應染雖有婚約,但實際上並未見過幾麵。

丹晏自黎帝登基,便自請北上,駐守滄州,這一去就是五年,丹晏印象中的應染還是十歲的模樣。但寧晉侯千金的名號北黎誰人不知,應染天姿國色、風華絕代,她的畫像傳遍了北黎,故而丹晏一眼就認出了她。

“你是如何躲過斬刑的?斬刑之後,城牆上懸掛的人頭是誰的?你這大半年去了哪兒?何時學了武功?”丹晏對她有一肚子的疑問。

應染眸子微眯,以劍鞘敲了敲他的胸膛,警告道:

“與你無關。”

實際上她也不知斬首那日是何人救了她。

不過當務之急,是她必須儘快找到程瀛的屍首。

鎮南將軍程瀛,名門之後,武功高強,駐守南境多年,居然就這麼輕易地死了?應染直覺程瀛的死必有蹊蹺。

“你出現在這裡,恐怕不是巧合吧。”丹晏聲音虛弱,但眸子依舊明亮犀利,緊緊盯著應染,他抬手遙指應染的後方,緩緩道:“往那個方向行二十裡便是江州,鎮南將軍程瀛就死在那裡,你若即刻趕過去,說不定還能趕上程瀛下葬。”

“你似乎很清楚我想乾什麼?那你猜猜我接下來會不會殺了你?”應染眉尾一挑。

丹晏自胸腔中發出一聲悶笑,他按住滲血的腹部,瞟了眼她手中的劍,笑道:“你韜光養晦了這麼久,一朝重現中原,不就是為了應家嗎?當初是程瀛奏上,說寧晉侯通敵叛國,他是一切的始端,他死了你自然著急。”

應染眸中滲出寒意,她涼涼地注視著丹晏。

突然,遠處再次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應染眉心一蹙,方才那撥人又回來殺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