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湧(一) 你這姿色,太次。……(2 / 2)

應染這次不再猶豫,扔下丹晏轉身便走。

“你想知道程瀛背後的人是誰嗎?”

身後丹晏驀然開口,應染身形一頓,聽他緩緩道:

“你想知道害死你父親的始作俑者是誰嗎?”

——

晨霧氤氳,陽光如洗。

竹林裡空無一人。

沉昀怔忡望著竹林,他緩緩地,艱難地,一步一步向裡走。

往日清晨她最喜在這竹林中練劍,他每每靠近竹林,都能聽到墨玉劍裹挾著竹葉翻飛的陣陣劍鳴,清脆悅耳,颯爽犀利。

可今日卻沒有。

他生怕是耳朵生了錯覺,於是用眼睛一寸寸地尋覓她的身影。

她是不是又像上次那樣,故意穿了一身綠裙,躲在青翠茂密的竹子後,俏皮地等他來尋?

然後待他著急得快要落淚,她就會突然蹦出來,嚇他一跳?

可直至走到竹林儘頭,他都沒有看到那道嬌俏的身影。

再往前走,便踏出了雲歸穀的護穀陣法,去到穀外。

沉昀心頭倉惶更盛,他不死心地四處尋她的身影,顫聲喚道:

“長笙!長笙你快出來!”

他的聲音在空蕩的竹林裡回響,驚飛了幾隻惺忪的鳥兒。

他在竹林裡一遍一遍地喚,直到他轉眼瞥見地上那熟悉的一抹銀白。

沉昀一愣,慢慢走過去,將它撿起。

是那條葡萄花鳥紋銀香囊。

係住香囊的紅纓繩斷麵不齊,像是主人走得匆忙,不經意間被竹枝勾斷了繩子。

這香囊落處正在竹林儘頭。

沉昀失神地望著掌心的香囊,那銀色鏤空球體中的萬向軸已被摔壞,小小的香盂裡隻餘些灰燼。

藥王特製的那枚香丸,已經燃儘了。

她恢複記憶了。

五指緩緩將香囊捏緊,沉昀闔上眸子,羽睫微顫,良久沒有動彈。

他知道,北黎寧晉侯之女應染回來了。

世上再無雲歸穀那個無憂無慮的長笙娘子。

——

馬蹄聲漸近,此番來人是丹晏的心腹下屬。

“此處乃兩國交界處,不是說話之地,和我一起去江州,我告訴你真相。”

丹晏被金楠扶著上了馬,金楠踩上馬鐙,欲上馬與丹晏共乘一騎,丹晏卻一把將他推下去,看向應染,目光灼灼。

金楠趔趄兩步,站穩腳跟,不可置信地仰望馬上的郎君。

都傷成這樣了,還有這牛勁兒?

應染不解:“你因何要去江州?”

丹晏眉眼不羈,他唇角一勾,“我若說,我也想為應家雪冤,你信嗎?”

應染不答,抱著胸就這麼靜靜看著他。

陽光如簇,馬上的玄衣郎君麵色蒼白,卻絲毫掩不住他眉宇間的玩世不恭,可狹長上揚的鳳眸裡,卻又分明透著幾分堅毅認真。

“你沒有通關文牒是進不了江州城的,況且這方圓幾十裡荒無人煙,你若不想徒步走到江州,隻能跟著我們走。”丹晏又道,他坐在馬上,朝應染伸出手,“我身負重傷,隨行的幾個侍衛估計也打不過你,你不必擔心你的安全。”

金楠一行人無言默默注視著馬上的郎君。

有這麼拉踩心腹下屬的嗎??

應染輕嗤一聲,掃了眼丹晏身後這一行人。

她直接無視丹晏伸出的手,足尖輕輕一蹬,便飛身上了馬,穩坐於丹晏身後。

金楠一眾侍衛驚得眼珠快要瞪出來。

丹晏微微訝然,默默收回被晾在半空中的手,沒想到這應家小娘子還有這等輕功,與從前傳聞中的那個桀驁不馴、紈絝不堪的她大不相同。

應染從他腰側攬過韁繩,聲音明朗,自他背後傳來:“你這性子倒有幾分意思,隻是可惜了,我們注定不能成為朋友。”

丹晏好奇:“為什麼?”

應染沒有回答,她狠狠一震韁繩,嬌喝一聲,馬兒倏地向江州疾馳而去。

縱馬馳騁,疾風擦麵。

座下是生機噴薄的馬兒,迎麵是飛揚的塵沙,應染不由眯起眸子,她很久沒有體會到這種肆意瀟灑、無拘無束的快感了。

從前在黎都,她雖武藝不精,可若論馬術,放眼整個黎都,同輩之中,無人比她出挑。

應染夾緊馬腹,策馬更快。

金楠從後麵狂追上來,在風中狂喊道:“慢些!我家郎君受了傷!”

金楠氣急敗壞地瞪著應染,這個不知從何而來小娘子竟敢這麼折騰王爺!

不過,金楠總覺得眼前這個豔若桃李的小娘子有些眼熟,這樣傾國傾城的容貌,好像在哪兒見過似的。

應染側頭一瞧,金楠的馬竟與她並行,她不禁凝眉對身前的丹晏揚聲道:

“你這馬,太劣。”

丹晏正被應染這近乎癲狂的騎法弄得傷口崩裂,疼痛難耐,又聽她這輕飄飄的一句嘲諷,氣得他差點一口血噴出來。

丹晏按住腹部的傷口,微微向後仰去,想靠在應染懷中小憩須臾,誰知應染一把將他推得趴在馬脖子上。

身後傳來那彪悍娘子嫌棄的一聲:

“你這姿色,太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