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湧(八) 為臣子,當儘忠。……(1 / 2)

應染打開錦盒,獻寶似的在沉昀眼前晃了晃:

“你看看這個蟲子,是不是蠱蟲?我昨夜在宏武帳中發現的。”

盒底的雪白蟲子一動不動,仿佛僵死一般。

沉昀勉強垂下眼皮瞄了眼,淡淡道:“冰蠱。”

應染好奇:“冰蠱?有何作用?”

“增進內力。”

沉昀惜字如金。

應染拉起他的腕就往回走,“怎麼個增進法,跟我回營,你展開說說。”

沉昀卻突然掙開她的手,揉了揉腕,低斂著眉,聲音淺淡:

“娘子此舉怕是不妥。與表哥拉拉扯扯,傳出去讓旁人和你未婚夫聽見,恐怕會毀了娘子清譽。”

應染“撲哧”一下笑出聲來,她伸出手指頭戳了戳沉昀,說:“還生氣呐?”

沉昀向後挪了一步,並不看她。

應染暗自腹誹:

這小氣男人又要作妖。

“我與丹晏的婚約早就作不得數了。我是怕旁人知曉了你的真實身份,會對煙雨城不利,所以才給你安排了個身份。”應染頓了頓,“表哥又如何?咱倆的關係,整個軍營誰人看不出?”

“咱倆什麼關係?”

沉昀目光倏地直直看向她。

應染眼珠一轉,慢悠悠地拖腔道:“咱們倆......你燒粥,我喝粥的關係?”

沉昀轉身便走。

應染忙攔住他,笑道:“怎這般經不起逗?我開個玩笑罷了。”

她眼神黯淡下來,並非她不想給沉昀一個明確的回應,隻是她不確定自己還能活多久。

開弓沒有回頭箭。

她既已選擇走上複仇這條路,就絕不會停手。

所有導致應家滅門的人都要付出慘痛的代價。

前路艱險,危險重重,稍有不慎,她便會落得個屍骨無存的下場。

這樣的她,如何給沉昀想要的答案?

沉昀的聲音已然冷了下來:“是啊,咱們倆的關係還真是說不清道不明,我竟不知,自己何時有了一百零八個弟子,這第一百零八名弟子還是個名喚長笙的女弟子。”

應染迥然,不自在地摸摸耳朵,訥訥道:“你都知道了。”

“拿著我的名號招搖撞騙,哄得江州軍團團轉,表妹真是好生厲害。”沉昀頓了頓,又道:“還有你那未婚夫,對你情根深種,死心塌地,恐怕他根本想不到,你接近他是另有目的吧。”

他說前幾句時,應染還笑嘻嘻的,隻覺沉昀懟人的醋味兒挺衝,聽他說到最後那句,便覺有些不對。

“你此話何意?”應染斂了笑,飛快地瞄了眼四周。

沉昀輕笑一聲,低頭看她,“怎麼,怕你的小心思被人聽了去?”

說著,沉昀慢慢湊近她耳邊,低聲道:“你想殺黎帝,此事若是你未婚夫知曉,他該作何感想?”

五月天,空氣尚且算不得潮熱,但沉昀的三言兩語,就像一簇火星,霎時引著了應染的心火。

應染瞳仁一縮,向後退了兩步,定定看著他:“我竟不知,你有揣測人心的本事。”

沉昀說的不錯,她的確想殺了黎帝,而且不光是黎帝,還有整個顧氏皇族都該死。

沉昀唇角勾起淡然的笑,絲毫不在意應染用陌生的眼光打量他。

“寧晉侯一生戎馬,為北黎出生入死,德高望重,為人敬仰,到頭來一封真假不知的密信就能治了他的罪,你想過為什麼嗎?”

應染不答,隻靜靜看著他。

沉昀便自顧自地說:“那我便先猜猜你的心思。最初是程瀛密奏黎帝,稱寧晉侯有通敵叛國之嫌,隨後黎帝當即查抄應府,好巧不巧,一封南疆密信被搜出,可見這背後之人早有謀劃。”

“程瀛素來與定國公魏昌交好,而寧晉侯死後魏昌又是最大的受益者,所以顯而易見,魏昌極有可能就是謀害應家的主使。但黎帝沒有給應府任何喘息辯解的機會,迫不及待地定了寧晉侯的罪。”

“如此說來,程瀛有誣陷之罪;以魏昌為首的一眾朝臣,有謀害之罪;黎帝有落井下石之罪;世人有袖手旁觀之罪。我說的是與不是?”

應染冷笑一聲:“是又如何?”

沉昀繼續說:“於是,你想先殺程瀛,然後順藤摸瓜,殺了魏昌一眾奸臣,最後血洗金鑾,殺了黎帝,順道滅了顧氏皇族,以絕後患。”

“可惜,你晚了一步,程瀛已被他人殺害。程瀛一死,所有的線索都斷了,如此便難找魏昌的罪證,亦無法將其黨羽鏟除。”

“你乃戴罪之身,不便露麵,所以你假意與北滄王結盟,借北滄王之手行事,自己掩於幕後,待到事了,便可洗手走人,反正你的名號是神龍不見首尾的煙雨城弟子,世人無處尋你。整個複仇計劃看起來天衣無縫,可惜你恰恰沒想到最重要的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