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湧(九) 大敵壓境(1 / 2)

曲水彆院。

夜色如墨,江州城的夜空不似煙雨城的繁星點點,而是一片漆暗,陰沉得有些壓抑。

唯有一輪圓月高懸天邊,灑下幽幽冷光,仿佛一隻天眼,在暗中窺視人們的一舉一動。

屋門緊閉,燭火撲朔,三個盤膝而坐的身形映在屏風上,兩男一女。

沉昀雙眸緊閉,羽睫微顫,他盤膝運功,額上已是冷汗層出,但仍緊抿著泛白的唇,一聲不吭。

淩雲與淩煙一左一右分坐於他後側,正向沉昀體內輸送內力。

忽而,淩雲側目看了淩煙一眼,淩煙登時會意。

今夜是月圓之夜。

沉昀此刻承受著雙重痛苦,心脈處血液沸騰翻滾,蠱蟲不斷吸食生機,蝕骨穿心,痛徹百骸。

牽魂引已然覺醒,正向心脈處緩緩攀爬,它發覺了心脈處另有一隻蠱蟲。

沉昀顧不得焚心之痛,調動破雲訣,全力壓製牽魂引的躁動。

額上那枚翠色碧石越來越亮,發出耀眼的綠光。

他體內這兩隻蠱蟲皆是蠱中之王,若是兩蠱相見,爭奪宿主,互相殘殺,他必會爆體而亡。

牽魂引的躁動越來越強烈,沉昀眉頭緊蹙,牽魂引即將破開他的防守,逆經脈直上心房。

霍然,兩股冷冽的內力注入體內,迅速彙至丹田,與破雲訣的內力擰成一股,霎時,內力暴漲,將牽魂引逼退。

沉昀似有所覺,冷喝道:“停下。”

身後兩人恍若未聞。

牽魂引漸漸乖順下來,慢慢爬回丹田,一動不動。

沉昀竭力想阻斷那兩股內力的糾纏,可破雲訣像是魔怔了一般,貪婪地吸食這兩股內力,大有將這兩股內力齊齊抽乾的意圖。

淩雲與淩煙慘白著臉,想將內力撤回,可破雲訣像是長了觸手一般,狠狠吸附著二人的內力,一時間,二人進退不得,內力快速耗儘。

沉昀“撲”一聲噴出口血來,周身靈氣暴動,淩雲淩煙被震出幾丈,摔在地上,口鼻溢血。

沉昀強行逆轉了破雲訣,斬斷了三人糾纏的內力。

“城主!”淩煙連忙爬起來,去看沉昀。

沉昀緩緩睜開眸子,瞳仁變成了妖冶的鴿血紅,宛若攝人心魂的血色琉璃,鬢角冷汗緩緩滑過刀削般的下頜,沒入劇烈起伏的胸膛。

“誰讓你們擅自動用星淩咒了。”沉昀啞聲道,他急促低喘著,大手按住心口。

淩雲默默跪坐在沉昀身側,如往常一般,用帕子替他揩汗。

“今夜是月圓之夜,又剛好撞上牽魂引第一次發作,若不用星淩咒,我怕城主熬不過去。”淩雲說。

沉昀合上眼,努力克製焚心之痛,皮下青筋暴起,血絲浮現。

他喘聲道:“你難道不知,星淩咒一旦與破雲訣建立聯係,你們二人的性命皆會係於我一身。”

淩煙說:“城主,我們是自願的。”

沉昀聞言微微睜開眼,他輕嗤一聲,似在自嘲。

他乃短壽之人,實在不值得旁人將性命托付。

這二人當真是傻。

——

“大夫,可看出些什麼了?”

丹晏緊張兮兮地問。

青年大夫抹了把頭上的汗,瞧了瞧應染,又看了看一臉緊張的丹晏,支支吾吾道:“王爺,這位娘子的身子實在是瞧不出什麼毛病,小人......小人無能啊。”

丹晏一下子沉了臉,應染忙說:“瞧不出毛病便是沒毛病,大夫快些走罷。”

那大夫感激地看向應染,作了個揖,慌忙逃走。

丹晏虎著臉說:“一群庸醫!”

應染哭笑不得,看著帳內烏壓壓的人頭,頓時頭大,“我隻說昨夜覺得後背那胎記有些疼癢,你便大費周章找來這麼一群大夫來瞧,簡直是小題大做。”

“不知娘子可否讓在下瞧瞧那後背的胎記?”

突然,帳中一道清麗的女聲響起。

大夫們紛紛散開,露出一個紫衣娘子來。

這紫衣娘子身材窈窕,看著年輕,麵帶薄紗,隻露出一雙勾魂的狐狸眼,水光蕩漾,含笑晏晏。

她雖提著藥箱,卻不像行醫之人。

應染看她半晌,微微點頭:“自然可以。”

那紫衣娘子嫋嫋行了個禮,便跟著應染行至屏風後。

應染解了褙子讓她瞧,那紫衣娘子甚是驚訝地說:“哎呀!娘子這印記怕不是胎記。”

應染微微側頭,不解道:“何意?”

恢複記憶後,她想起從前自己後背好像不曾有過胎記,可這印記卻又像一塊胎記,所以

她一時也分不清是不是自己記岔了。

紫衣娘子說:“娘子這印記可是會每月疼一次?疼時如同蚊蟲叮咬,片刻便停?”

應染一愣,凝眉細思,半晌才說:“好像確實是會每月疼一次。”

紫衣娘子盈盈一笑,媚眼如絲:“那便是了,我師父說,福澤深厚之人身上才會有這種

印記,這印記於身體無礙,隻當是老天賜予的庇佑好了。”

應染啞然失笑:“原來你是個算命的。”

屏風前的丹晏聞言亦默默鬆了口氣。

紫衣娘子笑嘻嘻地替應染穿上褙子,眼底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陰鷙。

“王爺!王爺!”

帳外突然疾呼幾聲,一個士兵衝了進來。

“王爺!南疆人攻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