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陰雨連綿的早上。
有仆婦頂著風雨過來,告知上午雨太大了,二太太吩咐學塾不必去上。
季盈稚求之不得,今天的課又輪到了她最討厭的女紅,如果能直接跳過不上是最好的了。
回屋內睡了個回籠覺,聽著外頭滴答的雨聲,季盈稚裹著被子在床上翻來滾去,一時都不想起了。
“姑娘,好歹起來用下早膳吧。”王媽媽無奈地立在床頭,姑娘平時都聽勸得很,就是早起這事上,再親近的下人都勉強不了她。
“再等等,再等等。”季盈稚嘟嘟囔囔地拒絕。畢竟是主子,誰還能真下手把她薅起來不成?
就這麼賴到了快中午的時候,季盈稚才起床。等洗漱完畢,正好是用午膳的時間。
“看著雨不怎麼下了,我想去一趟昨天聽說的那個藏書閣。”此時窗外已是淅瀝瀝的小雨,滴落在院外沉積的水麵上都濺不起多少水了。
王媽媽也不勸,直接備好了油紙傘和厚底油靴,又道:“雨天路滑,姑娘將鹿衣、箐衣都帶著吧。”
季盈稚無可無不可。
箐衣撐著一把特彆大的油紙傘,將季盈稚牢牢地護在傘下,這實心眼的丫鬟眼裡隻看著季盈稚,也不顧自己另一邊身子都被雨打濕了。季盈稚隻好緊緊倚靠著箐衣,好讓箐衣也能被傘蓋遮蔽到。
到了藏書閣,才發現這座閣樓實在破舊。季盈稚在入門處收拾雨具時略微打量了一下,門窗、書架都顯出有些年頭的痕跡,有些掉漆的地方也沒有補上,看起來很久沒有修整過了。
箐衣艱難地將大油紙傘收回來,鹿衣則協助季盈稚脫掉了笨重粗壯的油靴,換上輕便的鞋子。
季盈稚看著那把巨大的油紙傘,好奇地道:“這把傘看起來重量不小,除了箐衣你這樣練過武的,普通的丫鬟能撐的起來嗎?”
箐衣帶著點小驕傲說:“那恐怕是不成的,這把傘用料特彆結實,是考慮了我和鹿衣能用得起才這麼打造的,一般丫鬟都拿不起來。”
季盈稚更好奇了,伸手將傘拿了起來。箐衣一開始還慌裡慌張地要去接,卻沒想到季盈稚穩穩地拿住了,不由地驚奇地看向她。
“我隨了父親,氣力不小。”季盈稚說起來略有些得意。傳聞說季將軍天生神力,雖有些誇大其詞,但也能知道季將軍的力氣是出了名的大。
箐衣鹿衣都難掩羨慕:“真好啊姑娘,你要是能練武,肯定是個奇才。”
“我幼時多病,哪裡敢讓我練武。雖然有一股子力氣,但耐力不足氣血不繼,是沒法像父親一樣成為大將軍的。”季盈稚有些遺憾,但一想到練武之人冬練三九夏練三伏的苦,她自己都覺得自己堅持不住。
“還是多讀讀書,像母親一樣從書裡汲取智慧更適合我。”季盈稚心安理得地說服自己。
藏書閣看著破舊,但應該還有人定期打掃,季盈稚淺看了下,並沒有到處積灰。
一樓大多是些聖賢典籍,季盈稚不感興趣,略看了幾眼就去往二樓。二樓較樓下書的數量少了很多,不過四五個大書架。與樓下不同,這邊放的大多是醫卜工器、雜詩遊記等書,季盈稚很快就沉迷了進去。
藏書閣沒有座椅,幸好來時帶了乾淨的棉布,本來是防著下雨姑娘被淋濕用的,正好此時鋪在地上,季盈稚也直接不顧及形象地坐上去。
雨聲好像漸漸又清晰起來,箐衣鹿衣耐著性子在一旁守著季盈稚,室內寂靜無聲。
回去時,季盈稚帶上了還未看完的《工啟之要》,是一本難得的以工具和加工技術為主要內容的圖冊書。季盈稚正看到其中礦物開采、冶煉與錘鍛一章,這與母親曾與她說過的雜學頗有相類之處。
她看得興味,一時不忍放下,隻好帶回去繼續看。沒想到,不速之客已經在院子裡等了她許久,打亂了晚上的安排。
“這下著雨呢,季姐姐怎麼還出門,我等你好久了。”徐珍一臉怨念地坐在榻上,看季盈稚的丫鬟伺候她換下雨具,擦拭濕發。
季盈稚問:“你幾時到的?怎麼不使人去找我。”
王媽媽忙解釋:“到了有一會兒了,我馬上叫小丫鬟去藏書閣了,可能是小丫鬟記不得路,走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