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瀾仰頭看他,一雙桃花眼仿佛星辰,眉頭緊了幾分,“你不吃我也不吃了,你當我傻嗎?快坐下,一起吃。”
溫慎舟拗不過她,隻好應道:“你先吃完我再吃。”
“這還差不多。”夏瀾順勢咬了一口人參,突然想到了什麼,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我昏迷之後,大蠻那邊……”
溫慎舟又舀起一勺白粥喂給她,“娘子放心,大蠻那邊我已經安排好了,咱們不日便可以班師回朝了。”
夏瀾點了點頭,心中稍安,戰亂平息,亙朝算是保住了,明年百姓也能過個好年了。
溫慎舟默默地喂著她,氣氛有些奇怪,不知是營帳裡的爐火燒的太旺還是兩人離得太近,她有些熱。
“要吃塊排骨嗎,還是吃塊魚肉?”溫慎舟含情脈脈地著看向夏瀾,發現她麵頰緋紅,額頭上還有一層薄薄的汗珠。
夏瀾將嘴巴裡的粥吞下去,搖了搖頭,“給我夾一塊豆腐吧。”
“好。”溫慎舟應了一聲,放下粥碗,拿起筷子夾了一塊豆腐,吹涼了才喂給夏瀾。
夏瀾一口咬住豆腐,慢慢咀嚼,“我臘月三十那日從一個蠻兵那裡得知解藥在圖爾嘎的營帳裡,想趁著他們在宴席上進去拿解藥,結果圖爾嘎就埋伏在營帳裡把我抓了個正著。”
“後來我醒過來發現自己在地窖裡,還好我藏了一顆解藥,不然都沒力氣逃出來,逃出來之後下雪了,我在破廟裡避雪,你就來了。”
她避重就輕的把在大蠻軍營的經曆講出來,溫慎舟在旁邊靜靜地聽著,當她說到被埋伏的時候,他的手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差點把粥喂到她的鼻子上。
他聽得出她的輕描淡寫,知道其中一定還有更多凶險,但她從不把脆弱的一麵展現出來。
“娘子受苦了,以後我不會再讓你獨自麵對危險了。”溫慎舟眼中閃過一抹愧疚之色,他不敢想象,如果夏瀾沒有藏著那顆解藥,她會怎樣。
“我是習武之人,受傷是家常便飯了。”夏瀾說道,似乎並不在意。
溫慎舟:“這一次,是我對不起你。”
夏瀾看不得他自責,“你彆往自己身上攬,我們是夫妻,夫妻之間不用說這些。”
她繼續說道:“當時我以為自己死定了,沒想到你還能找到我,雖然我沒有親眼看到你是怎麼找進來的,但是你一定費了不少功夫,辛苦你了。”
她嘴角含笑,好像有一種魔力,蠱惑人心,讓他無法移開視線,“不辛苦,一點也不辛苦,能找到你,比什麼都值得。”溫慎舟低聲回答道。
“今天是大年初三了吧。”夏瀾坐在床上,身著素色寢衣,目光落在帳內的火爐上,爐子裡的炭火正熊熊燃燒著,將帳內的空氣都變得熾熱起來。
正月初三出嫁的女兒要回娘家,她想家了,想爹娘,太久沒見到他們了,也不知道爹娘這些年過得怎麼樣,“等我好了,我們一起回去看看我爹娘吧。”
“好啊。”溫慎舟應道,“等娘子身體好了,我們就一起回去看嶽父嶽母,他們都很掛念你。”
爹應該長白頭發了,娘也長皺紋了,夏瀾心中暗自想著,鼻子一酸,眼眶有些濕潤,他們還能認出她嗎?
她現在是夏瀾,不是他們的女兒賀驕蘭,又該以什麼身份去見他們,她壓根不能去,夏瀾倉促地低下頭,忍著酸澀道:“算了,我不想去了。”
溫慎舟感受到夏瀾的情緒,立馬就明白她在想什麼,他放下碗,輕輕摟住她,“娘子彆難過,嶽父嶽母一定會認出你的,不管你是不是以前的模樣,你都是他們的女兒。”
夏瀾靠在溫慎舟懷裡,努力忍住淚水,“嗯,我知道,那我們就遠遠的看一眼。”
“好,娘子,再吃點東西,你身子還虛弱,多吃點才能好得快。”溫慎舟將碗端起來,夾起一塊魚肉送到她嘴邊。
“我吃飽了,你吃吧。”夏瀾搖搖頭,溫慎舟也沒有強求,端起碗自己吃起來。
他這次吃東西的樣子很斯文矜貴,和他平時說話的樣子完全不一樣,就好像又變回了年少時,給夏瀾一種很安心的感覺。
溫慎舟吃完粥,見夏瀾還在發呆,便問道:“怎麼了,在想什麼?”
夏瀾回神,彎了彎嘴角,“沒什麼,就是覺得時間過得好快。”
“是啊,時間過得好快。”溫慎舟眼中滿是溫柔,“晚上我帶你去看煙火,先前說好除夕去看,結果沒看成,今晚給你補上。”
他竟記得這件小事,夏瀾自己都已經忘了,煙火年年都有,其實今年看不看也無甚要緊,可是,他要帶她去看,那她便願意看了。
“好,我想邊吃糖葫蘆邊看。”夏瀾話畢,覺得頭暈乎乎的,一股熱流從鼻中湧出,血珠滴落在床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