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陸大人的勢 陸九瞻上前一步,將虞長……(1 / 2)

滄浪濯纓 彧澤 4004 字 8個月前

陸九瞻沉默的幾瞬對虞長寧而言猶如經年般漫長,但她知道,即便心急如焚,此刻也斷不能催促。

終於,眼前的人抬眸隔著鬥笠看了眼仿若長河漫灌的雨簾,沉聲道:“你如何能肯定將發大水?若是誤判,餘姚知縣參你我刻意謊報水情,意圖激起民亂,我與你都不會有好下場。甚至……”

陸九瞻對上虞長寧那雙澄淨得讓人自慚形穢的雙眼,下意識地躲避錯開,將目光隨意地落在朱門前搖擺晃動的燈籠上。

“甚至,梁王也會被政敵攻訐。這樣的後果,你敢承擔嗎?”

梁王是方皇後的養子,亦是方家未來幾十年的倚仗。若虞長寧判斷有誤,朝堂上方家和梁王的政敵絕不會放過這個天賜良機。

更有甚者,會將規行矩步的梁王與名聲惡臭的皇城司扯上關係,這又讓那些看好梁王的清流老臣情何以堪?

“我自然……”

“你之前不願主動相告線索,等我們問了才肯吐露,不就是擔心旁人認為你與皇城司勾結,殘害忠良嗎?”陸九瞻打斷了虞長寧的話,深深地看著她,“你既要與皇城司劃清界限,如今又為何主動拉我合謀?你就不怕沛國公,乃至梁王清譽受損嗎?”

他逼視的目光確實讓人望而生怯,但虞長寧並沒有選擇,也不會逃開,她堅定地回望著他。

沒錯,她不願與皇城司有任何牽連,但現在,她必須要借他的勢,否則,餘姚知縣怎肯聽她這個黃毛丫頭的話?

她看著陸九瞻晦暗的雙目,她猜,他動搖了。

他若真不願合作,大可直接拒絕。之所以與她掰扯這麼多,無非是想看看她的理由是否值得讓他一搏。

“事有輕重,我雖顧及梁王處境,但先父教導,民重於山。”虞長寧仰著頭,眼中皆是自信,“更何況,你往日何曾見過這樣的雨勢?我先父精通水務,我多年研習亦深諳此道,我篤信將有大水。若你幫我勸服知縣提前防汛,待水龍過境,功勞全歸於你,我半點兒不沾,這樣的賭注,夠嗎?”

若能預知水龍提前防汛,確實是大功一件,這也是為什麼朝廷將謊報水情視為大罪。如若不然,每逢下雨便會有人來撞運氣,到時隻會更加勞民傷財,讓百姓怨聲載道。

陸九瞻翻身上馬,看向虞長寧,“我不通水務,隻怕知縣不願聽我的。”

“好,我與大人同去。”虞長寧說著,走向了薛鬆手中牽著的另一匹馬。

薛鬆雖百般不願,但還是鬆開了握著韁繩的手。

虞長寧昨日擦傷多處,如今上馬有些吃力。

陸九瞻見她艱難,驅馬走到她身側,伸出手臂,“天災不等人,若娘子不介意,你我可同乘一騎。”

近百年的戰亂結束了才不到二十年,是以當下並不重視男女大防,女子除了不能為官從政,彆的方麵倒也還算寬鬆。

虞長寧不再勉強自己,她抓著陸九瞻的手臂,利落地躍上了馬背。

駿馬奔馳,風聲呼號,兩側風景,不斷變幻。夜雨滂沱,官道上幽暗荒涼,隻有兩人一馬在雨中如梭似箭。

虞長寧的臉被風雨刮得生疼,但她此刻隻慶幸自己沒有托大單騎一馬。陸九瞻的騎術精湛出乎她的意料,仿佛隻過了一刻鐘,兩人便從四明山腳下趕到了縣衙門口。

此時雨水已積了起來,陸九瞻留意了積水的深度,心中對虞長寧的判斷又信了幾分。

縣衙大門緊閉,門檻前有序地鋪著泥沙袋。

陸九瞻三步並作兩步跨上台階,拿起鼓槌“登登”直敲,直到大門露出一道縫,他才放下。

“誰啊?大風大雨的不在家呆著……”一個小廝從門後探出頭來,定睛一看,立下三魂去了七魄,“陸……陸大人,您怎麼來了?請……請隨小人進來。”

他今晨才被皇城司的人反反複複盤問過,雖說沒給他上刑,但是看了那幾個被押送來的賊匪慘絕人寰的模樣,誰還敢說假話?一個個都嚇得兩股戰戰,就連知縣老爺也收起了往日的威風,老實得跟個鵪鶉似的。

雖然待他們走後,知縣狠狠罵了他們一通,但那也掩蓋不了這群殺神讓人心驚膽寒的事實。

如今這位副指揮使又再登門,也不知會怎樣折騰他們。

而當他看見陸九瞻身後還跟了個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小娘子,心裡不由得升起一陣疑惑,不知他這葫蘆裡又賣什麼藥,

這幾日陰雨不斷,知縣擔心隨時有水情上報,故而宿在了縣衙中。

此刻他已抱著湯婆子躺在床上看才子佳人的話本,排解著今日的煩悶,沒想到小廝連滾帶爬跑進房來,說是那位皇城司的陸大人又來了。

知縣心裡那個叫苦啊。

他兢兢業業打理著餘姚縣,百姓可謂是夜不閉戶,安居樂業,誰料殺出一批賊匪,屠了四明鄉的富戶不說,還招來了皇城司的人,將他的心血毀之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