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件事超乎了虞長寧的想象,她知一定牽扯了某個大人物,但並沒想到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晉王。
他是太祖與今上最疼愛的胞弟,極受官家寵愛。
梁王若與晉王成了對立之勢,隻怕會觸了官家的逆鱗。難怪,即便背後有梁王撐腰,兩位伯父依舊不敢與之相抗。
“四姐兒,你放手吧,我們鬥不過他的。”
鬥不過嗎?
難道讓虞敏勤的一腔孤勇淪為一場笑話?
不,仁義不施,功敗異變!
他楊家能坐上這龍椅,是因為百姓不願再過兵革不休,士民罷弊的日子。若楊家人拋了仁德信義,萬民自會另擇明
主。
畢竟,這把龍椅,他們還沒坐熱。
他楊德美,從未建過功,立過業,就憑他姓楊,就敢糟踐萬民,欺壓忠良,是何道理?
難道經曆過幾十年沙場浴血的官家,真願為了包庇他那個驕奢淫逸的弟弟,而使江山再度動蕩嗎?
虞長寧的目光始終堅定如初,雖為蚍蜉,亦可集萬千同袍而撼樹。
她雖不是虞敏勤的女兒,可是她叫了他九年的爹爹,在她心中,他與親父何異?
為了虞敏勤,為了洗淨那顆被權貴糟踐的光明之心,縱千難萬苦,她亦無悔無懼。
“大伯父,心向光明,我不畏險,不怕阻,更不懼死。”
虞敏忠怔怔地看著眼前的少女,她眼中沒有退縮,沒有逃避,更沒有害怕,而自己呢?
口口聲聲為了家人的自己呢?
書房內落針可聞,是一個年過不惑之人的煎熬,也是看著手足枉死卻無能為力的自唾。
虞敏忠長歎了口氣,抬眼看向侄女。她雖長得不似弟弟,但他卻能在她身上看見弟弟的影子。
那是他梅骨竹心的弟弟啊!
他的弟弟,是那樣潔淨的人,怎麼可以裹著塵垢而去?
“好,我將我們兄弟所用的密語傳授於你,日後通信也更安全。”
虞敏忠起身走到書櫃前,在一眾書冊中,拿出了一本不起眼的食譜,《季明食單》。
虞長寧沒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東西竟被隨意地放在了書架上。
而後,虞敏忠又從書案上翻出一本泛黃的《論語》,將《季明食單》中的每一道菜,翻成了一個個名字。
虞長寧看得目瞪口呆。
虞敏忠解釋道:“這是你二伯父想出來的主意,我們兄弟三人共同完善後常以此通信娛樂,這本《論語》就是譯本。食單上菜品名字前三個字的筆劃分彆代表了頁數、行數和第幾個字。”
虞敏忠將食譜與《論語》放回了原處,接著道:“譯本不拘於是什麼,隻要掌握了這套方法,你與通信之人握有同樣的譯本就成。”
虞長寧默默記下了方法,離開了書房。
當她回到三房院子時,見虞長婧坐在了阮娘子的房中,兩人頭挨著頭,很是親密。
她竟不知她們二人何時這般要好了?
而到了清明那日,因一家子都要去祖墳祭掃,虞長寧便將辛夷留了下來陪著阮娘子,也好順帶盯著她。
一想到今日要見到傅雲夏,大太太一張臉愁得幾乎揪在了一起。
兩位活祖宗碰頭,希望不要鬨個天翻地覆才好。
隻是她這番祈禱,也不知諸天神佛聽見了沒有。
當他們下車時,傅家的馬車也剛好到了。傅雲夏從車上走了下來,眼神冷冷地落在了虞長寧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