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阿信,你不是放哨嗎?怎麼睡著啦?”
千照被小水推著肩膀猛然驚醒,下意識低頭看向手裡的鏡子,星辰在鏡子裡對她閃著光芒,難道剛才的一切,又是一個夢中夢嗎?
"變了!"千照跳起身大聲說,"注意,不可說出自己真名、回答問題不能說真話!"
一旁的老斌用手捂住自己的嘴,睜大了眼用嗚嗚聲示意自己知道了。
千照看著他不禁懊惱:真邪門,這突然的變化,現在是沒辦法問他的真名是不是如齊了,可惡!
小水抬起頭看著滿天星辰,嘖嘖道:"我是看不出有什麼區彆呢。"
千照仔細觀察著星空,昂著腦袋轉了幾個圈,抬起手指著一個方向,語氣篤定:"那邊,我們朝那邊走。"
喜老二張口又合上,忍住詢問的衝動,隻是用眼神示意千照。
"我會一點觀星術,鬼城其實是個陣法,珺徐星方向很可能是出口。"千照隨口瞎編,珺徐星的方向不假,但那比起出口,更大概率會是陣眼。
但是比起在鬼城裡提心吊膽地永遠走在未知的路上,千照寧願提著刀砍到幕後黑手的麵前。
越往冬至地的方向走,千照越能感覺到呼吸中越來越重的血腥氣。不隻千照,老斌他們都是上過戰場的人,他們都打起了精神,警惕著四周。
街道依舊空無一人,突然,老斌示意所有人停下。
他跪伏在地,側過臉耳朵緊貼地麵,表情凝重,千照也學著他趴下,"咚、咚、咚",是很有節奏的聲音。
"像是列隊行走的聲音,就是慢了些。"老斌下了結論。
"不會在很遠處,"千照看著其他人,"大家小心。"
老斌依舊拿著他的長槍走在最前麵,千照看著這個中年男子的側顏,但是這張臉上她怎麼也看不出一點殘暴的影子。
如齊,你是怎麼變成未來的模樣的?
千照心裡能隱約預料到這個問題的答案,而就在這時,他們終於來到鬼城的"冬至地"。
好熟悉,隻需一眼千照就能確定,這裡和地下城的冬至地幾乎一模一樣,隻是這裡的人並沒有圍住他們要和他們賭一把,而是列著隊緩慢而機械地向冬至地的深處走去。
老斌用手在他們的眼前揮舞,但列隊而行的人就像看不見一眼,忽略了一切,似乎他們的世界隻剩下了向前走。
"你彆動他們,我覺得他們和之前抬頭後退走的那群人一樣,都是幻術。"小水製止住老斌想戳戳他們的手。
千照觀察著這些人,越走在前麵的人,他們皮膚都更乾癟,甚至就貼著骨架。
喜老二眼神中卻燃起了光,他下定決心對他們說:"我去前麵看看。"
千照沒有說話但腳步不停,後麵的老斌拉著小水,勸道:"這鬼城裡說不準下一瞬命就不是你的了,人總要把一切都搞清楚了再死,我可不想做個糊塗鬼!"
小水咬咬牙,跺腳跟上。
列隊而行人群的儘頭,是千照在夢中夢裡見過的祭壇。
儘管早有預料,千照仍然忍不住嘔吐的衝動。
行走的人群繞著祭壇一圈又一圈地走,直到跌倒融化在黑色粘稠的、深淵一般的液體裡。
喜老二已經震驚到說不出話,他看向千照,而千照在尋找。
她沒有看見琉璃伊加,她隻看見最中心,兩個躺著的人。
"不可能!"喜老二大驚失色,不要命似的衝進祭壇裡,"公子!信公子!"
就在他即將觸到的瞬間,星辰變化。
喜老二撞進一個熟悉的懷抱。
"哥哥!"
喜老二呆住了:"喜老二?"
他的弟弟對他笑著點頭:"哥。"
喜老二看向四周,這才發現,他在他的家裡,鬼城的一切都消失不見。
而此時千照看見的,是剛剛祭台上毫無生機的兩張臉,正對著她微笑著。
大漠的夜晚寒涼,與白天簡直是兩個季節。
更年輕的那個男子朝她揚揚下巴,撥弄著火堆對她說:"姐姐,你還不快點兒恭喜大哥?"
"恭喜大哥,薑林嫂嫂這一胎的小男娃,星命可真是吉祥。"千照明白自己又進入了"扮演"之中,她倒是很想知道,她的"角色"到底是誰。
年長些的男子笑著朝她拱手:"隻要母子平安就是福氣了,至於星命,一個人的命運終究是自己選擇的,天上的星星又能改變多少呢?"
他們的弟弟冷笑一聲:"父君最信琉璃氏,哥你這話讓他聽見,會被鞭笞的。"
"哈哈,所以,隻能在這大漠之中,我們三人之間,講給這一捧清泉聽了。"大哥爽朗大笑。
千照看向身邊的月牙狀的清泉,清澈的泉水裡映著滿天星辰。
"西戎終於基本安寧了,"弟弟直勾勾地盯著遠處的黑暗,"父君對你們自是不必多說。可惜,就憑我那可憐的軍功,我猜我會被父君扔到最偏遠的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