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言下之意，不想招惹琉璃氏。

"大人想見見故人，不算不相乾。"店小二回答。

故人？孫夫人驚訝地看向望煙，望煙比她還要驚訝，自己什麼時候多了一個穆邑的故人？

"那好吧。"孫夫人示意夏至也跟上，"請帶路。"

祥雲茶樓隱蔽的隔間內，穆邑縣尉常氏重翠不顧孫夫人的反對，堅持讓望煙就站在一旁，隻說五個字"等會兒再說"，便不再理會望煙。

他給孫夫人添上一杯茶，微笑道："是趙兄讓夫人來的？趙兄可好？"

"夫君前日去世了。"孫夫人麵色平靜，但握緊的雙手出賣了她的內心，"以後，我孫燕便是夕山的孫老大了，這是夫君的玉佩，算是信物。"

常重翠伸手拿起玉佩，輕輕摩挲又放下，悲傷道："夫人節哀。孫老大，我與趙兄認識不久，但我視他為摯友，他心中有大義，他所求亦是吾所願——"

"河清海晏，國泰民安，天下太平。"孫夫人和常重翠異口同聲，說罷相視一笑，各自掩去眼中淚水。

"孫老大，"常重翠向孫燕鄭重行了一禮，"其實我也曾與趙兄探討過，難道夕山義軍就甘願隻困在夕山和穆邑，不想去更大的天地徹底推翻如齊暴政嗎？"

孫燕心中微動，但歎了口氣道："連穆邑的百姓我們都護不住，甚至常常自身難保，如齊遠在昭都，像他一樣的蛀蟲卻遍布雲國，我們怎麼才能做到呢？"

"孫夫人可聽說過，"常重翠神秘一笑，"憲州的青天團？"

孫夫人記得趙老大曾對青天團鄙夷的評價，不太樂意地回答道："聽說過。"

"青天團，分為十部，分彆是東、西、南、北、中一共五路，以及一、二、三、四、五一共五橋，各部分治，平時鬆散，但以中路為總團主理。"

常重翠介紹著，"青天團在憲州地界黑白通吃，有傳言，中路的大當家何老太爺，是一位昭都的卿大夫。"

"難怪，我聽說憲州的青天團空有聲勢，實則敗絮其中，隻會借起義之名坑害百姓。"孫燕冷冷說道。

常重翠也點點頭，表示同意："青天團鬆散，名聲是不好。但是，所謂和而不同，隻要不是敵人為什麼不做朋友？"

孫燕不置可否，問道："你想如何？"

"中路的管事何禮——何少爺，與我故交，他也有意，與夕山義軍合作。"常重翠終於說出重點。

"合作什麼？"孫燕好像能聽見自己的心臟在砰砰直跳。

"入昭都，護國君，殺如齊！"常重翠說的很輕聲，但每一個字都像有千鈞之力。

"嗬，"孫燕已經全然明白，"原來你是青天團的人，你想招攬我們？"

"是啊，我們需要一切可以抓住的力量，"常重翠也不掩飾，"很快我們就能等到一個機會了，為了這個機會，我們已經準備了很多年。"

"這也是你的機會，你不想抓住它嗎？"常重翠問道。

孫夫人望著眼前的玉佩，低頭輕笑："我沒有拒絕的理由。"

常重翠輕舒一口氣，轉向望煙："我想見姑娘，是沒有想到，我還能見到望氏的族人。"

望煙愣然。

"那個望氏？"孫燕很是驚訝，"你不是琉璃氏？"

"我們見過的，但望家的大小姐不會記得我，"常重翠自嘲笑笑，"我曾是你小舅的同窗，望大人所建的望氏學堂，不分氏族平民、性彆年齡，教會我許多道理，常某此生難忘。"

望煙眼眶微濕，努力微笑道："可惜，現在學堂不知怎樣了。"

"望氏的其他族人，可還好嗎？"常重翠問出他最關心的問題。

"皆亡。"望煙垂眸簡單回答。

常重翠想說什麼，終究化成一聲長歎。

"孫老大，"望煙對孫燕鄭重行禮，道歉道，"抱歉騙了你，我是望氏望煙，我僥幸留得一命入宮，為給望氏昭雪才替琉璃氏做事。"

"原來是望家的姑娘，"孫燕想起剛剛望煙聽書時的傷心，安慰道，"你若是提前回去，琉璃氏一定會責罵你對不對？那你就留下來吧！"

孫燕朝望煙溫和微笑道："我雖是鄉野出生，但也聽聞望氏賢名。你不要害怕，願意留下便留下，想走便離開，都隨你！"

"你不怕我——"望煙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便被打斷。

"我相信你，相信望氏，"孫燕鼓勵道，"因為我知道，我們的追求、理想，都是一樣的。"

河清海晏，國泰民安，天下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