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江……”
她看著他喃喃道，從胃底湧起一股惡心感。
她看著他想吐。
李江盯著她，嘴角小幅度漸漸抬起。
“薑瓷，你真的覺得你離開我，你還能在這行混下去嗎？”
他柔聲道。
薑瓷若有所覺，看了他一眼從包裡掏出手機。
果然，半個小時前，前天發給顧客的陶器被退款了回來。
朋友還在微信上火急火燎地問她，是出什麼事了顧客突然臨時反悔，甚至遷怒到了他們自己。
“薑瓷，張總他們都說這樣的破爛東西他們不要，這什麼意思啊？你沒有打包好？”
她已經降了五分之四的價格賣出了，用的是早早想好的工作室的名字，儘管這樣，一個抄襲者的名聲就讓她萬劫不複。
可她本不該承受這些的……
薑瓷咬著唇死死忍著眼眶的澀意，壓著聲音問他：
“這是你乾的？”
李江笑著點了下頭，“彆這樣說，我也隻是提醒了一下他們作品來路不明啊，就算是幾千塊錢，這些人也該有得到原創作品的權利不是嗎？”
原創作品？
“嗬……”
薑瓷嘲弄地笑了下。
“房子的合同呢？也是你半路截的胡？”
儘管心裡已經門清，但她還是想要從他嘴裡問出。
李江頷首，對麵節節敗陣，他又回到了那個平常的高位者姿態。
“昨天下午我就到了爾玉鎮，原本想直接到你家，結果在路上碰見了你，就跟著你過去了。”
他甚至還很“貼心”。
“如果你不想回葉城，那我可以幫你買下那棟房子，你在那裡創作就行。”
……甚至把她圈養起來當他的賺錢工具。
薑瓷已經說不出來話了，她發覺這麼多年，她居然在今天才看清這個男人的真正麵目。
他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小人，一個利欲熏心的惡人。
薑瓷閉了閉眼，“滾。”
他頭一次聽到她說臟話，李江怔了一瞬，抬眼看她。
薑瓷與他對視，一字一句道：“你滾回葉城，我再也不想看見你。”
李江沒有預料到她這次態度那麼堅決，他原以為她會像輿論爆發那天狼狽離去，或者是收拾東西走人那天一樣哭哭啼啼。
但她就這樣紅著眼眶微微顫抖著對他說：
讓他滾。
他舔了下下嘴唇，再次問道：
“薑瓷，你真的不打算再考慮一下嗎？”
薑瓷忍耐不下去了，她拿起包站起來看他：
“我絕不會再回到那個惡心的地方去，你再怎麼說也沒用。”
……那他要是逼她呢？
話還沒說出口，李江就看到薑瓷拿起包轉身離開，短短那一秒不到，他捕捉到她臉上落下的淚珠。
……不急。
他重新坐下，嘴角拉開一個戲謔的弧度。
不過是甕中捉鱉而已，他遲早會贏這場比賽。
……
韓明珠帶著唐老爺子在隔壁房間坐得都快急死了。
兩人說話聲音小，韓明珠怎麼也聽不到，身邊的老頭還不高興，擺著個臭臉，她看了心裡就煩。
但她還不能發脾氣。
妹妹有多喜歡那個房子她看在眼裡，不管怎樣都要幫她拿下。
好不容易等到腳步聲靠近，韓明珠以為兩人結束，就見薑瓷奪門快步走出，腳步都亂了，眼眶紅紅的一看就是受了委屈。
韓明珠心下大亂，連忙扶住她，才發現薑瓷身體微微顫抖但不自知。
出門看到她，薑瓷豆大的眼淚含在眼眶裡，壓著嗓子不讓淚水落下。
“姐姐……”
她嘴巴咬得都要出血了，韓明珠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手足無措問她：
“瓷兒，你怎麼了？他怎麼你了？你沒事吧？”
一連串的問題拋來，薑瓷快速搖搖頭，低聲道：“我沒事，你讓他們都走吧，過幾天再說這個，我想先回去。”
外麵的雨大得要命，薑瓷怎麼回去？
韓明珠還沒說話那邊唐老爺子又不滿吆喝開了，她怒瞪了他一眼，唐老爺子訕訕坐下，一回頭薑瓷就不見了。
她抱著包快步下了樓梯，心裡又氣又委屈直接冒著雨跑到車旁邊，連傘都不知道忘在哪裡了。
老車在此時怎麼也打不開，薑瓷淋成落湯雞，頭發一縷一縷貼在臉邊看起來像個女鬼，她甚至感覺那個男人就在樓上看著她笑，周圍關注看過來的人越來越多，薑瓷的淚水混著雨水無聲淌下。
好不容易開了車門鑽了進去，薑瓷的嘴已經咬出血水了。
她不敢讓明珠姐姐追過來看到她這副可憐的模樣，讓她擔心，就火速啟動汽車手忙腳亂折騰一通，車子開到茶館外麵路段的拐彎處才停下。
四周都沒有人了，雨水砸在車前玻璃上開出一朵朵水花，薑瓷拔下鑰匙呆呆看著前麵無聲流淚。
先是流淚，後是小聲啜泣，再到後麵她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
“嗚嗚嗚啊啊啊啊啊啊……”
“嗚嗚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痛哭聲讓偶爾路過的人害怕看向車內，薑瓷卻有不管不顧的決心般，趴在方向盤上嚎哭。
這又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半個月前？半個月前她也曾在房間裡這樣大聲哭泣，卻被樓下的房客上樓投訴。
這次又是這樣，她到底該怎麼樣？該怎麼樣才能無拘無束哭一場？
無端的委屈混著怒火變成不斷奪眶而出的淚水，薑瓷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倏地聽到車外突然一陣猛烈急促的刹車聲，緊接著，有個人在大雨中打開車門朝她奔來。
她淚眼模糊地轉頭看去，隻見眼熟的男人關切地拍打著車窗，向裡麵呼喊她的名字，哪怕自己被淋濕全身也不在乎。
“薑瓷！薑瓷！”
“你快開門！你讓我看看你沒事吧薑瓷！”
薑瓷聲音嘶啞，滿眼都是不可置信。
“時溪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