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下,所有聲音都被滴滴答答的雨聲吞噬。
太宰躺在病床上,目光沉沉地望向窗外。
窗外一片朦朧,整個世界都像隻剩下不間斷落下的雨水。
昏暗月光穿過窗戶投在他的臉上,更顯得臉色如紙一般的蒼白。
這是港口mafia旗下所屬醫院裡的單人病房,他自從傷口清創縫合後,就吩咐不要再有其他人進來。
他在等一個人。
一個不在這座城市的人。
抱著莫名的期待,他清醒後第一時間做的是給她發了短信。
意料之中,她沒有回複。
就像那時她拋下他,去約會時做出的選擇——他躲在暗處給她打電話,親眼目睹她毫不猶豫地掛斷了電話。
幾個小時後,她終於回了短信,簡潔的詢問了病房和傷勢。
接下來他的訊息便石沉大海,再也沒有回音。
她真的會來嗎?
一旦來找他,就有可能在醫院遇見Mafia,而她一貫對Mafia的事情避之不及。
更何況,她這周末已經說了要去東京不回來,即使是他百般阻撓也不放棄。
明明猜測到了最有可能的結局,太宰的眼睛卻還望著房門,安靜得像是死去。
“篤篤”
敲擊聲突然從窗戶那裡傳來。
他扭頭看去,一眼便望到了窗戶外一臉平靜的少女。
少女頭上的紅發早已濕透,發絲貼著蒼白的臉往下淌水,淺金色的瞳孔在黑暗中顯得有些黯淡。
不顧身上傷勢,他慌忙地下床,過去打開窗戶。
少女以一種岌岌可危的姿勢,用腳尖踩在狹窄的窗沿上,保持著微妙的平衡。
見窗戶開了之後,她便輕輕一跳落在地上,身上濃重的濕氣似乎帶得室內也變得寒冷。
“真夜...”
明明是盼望已久的事。
但當她真正來臨時,他卻像犯錯後無措的孩子般,不知道如何開口。
“抱歉,我不想從正門進來。”
“沒關係的。”他上前一步,想抱住少女,卻被她後退一步避開。
“我身上全是水,彆過來。”
真夜望著少年茫然失落的眼神,語氣無奈地解釋道。
在看見他的那一瞬,她便留意到他的傷勢有多重,病號服下纏的滿滿都是繃帶。
根據她的經驗,可以猜出他身上有一道從胸口延伸到手臂的巨大傷口。
可比起關注身上的傷,他執拗的目光卻透露出——他更想不顧一切抱住自己。
“回床上休息吧,太宰。”
沒有理會他的訴求,她用邊上的毛巾簡單擦拭了手上的水,扶他回到病床,拉了張椅子坐在他身旁。
“真夜...”少年乖巧地聽從了她的話,在床上眼巴巴地看著她,像是想說什麼。
她對此早有預料,握住他冰冷的手,指腹輕緩摩挲著他的掌心,來安撫他的情緒。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她斂下眼眸,目光落在他毫無血色的嘴唇上。
掌心握住的指尖微微一僵。
太宰望著少女有些冷凝的臉色,壓下內心的不安,故作輕鬆的微笑。
“都是森先生的錯啦,說是沒有危險的任務來拜托我...”
“——你知道具體是什麼任務的。”少女打斷了他的話,目光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她語氣篤定:“你知道任務有多危險,但還是接下了它。”
“沒想到你心中的我、竟然這麼聰明,還沒做就知道它有多危險...”他故作驚訝道。
“我一直都很清楚,太宰有多聰明。”
少女抬眸望向他,金瞳似野獸般冰冷,明明很平淡,但極具壓迫性的目光鎖定在他身上。
她的視線安靜地貫穿了他。
仿佛透過他不自覺加速跳動的心臟,看穿了他的想法。
“太宰,你現在想要加入港口Mafia,對吧?”
“森先生一直在我耳邊嘰嘰喳喳,催來催去很煩嘛...”
他扯起嘴角,僵硬的笑了笑。
“為什麼?”她無視了他給出的理由,繼續發問道:“為什麼會想要加入港口Mafia?”
太宰和她冰冷的視線對視了一眼,不再做無謂的爭辯,偏過頭低聲道:
“我隻是覺得——死亡是活著眾多機能的一部分,Mafia世界裡充斥著死亡。”
“在這裡觀察死亡,也許就可以找到......活著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