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重試探就是鎮北侯，之前被我砍死的細作也暗示過——鎮北侯是袁照夜的靠山。袁照夜正是因為這一案成為囚犯，而鎮北侯似乎與裴澤老寨主也有某種關係。”

“而現在他拿出鎮北侯之案來試探我，難不成是因為……”

“他誤以為‘我’認出了他。”

講解完畢，仿佛一切儘在指掌間。

CPU過載的係統後知後覺：“……等等，為什麼他是知情者？”

燕則靈淡淡道：“既然雲奴刻意引導之下，那些劫掠平戎寨的人都誤以為受傷的是雲奴，而非裴細清。你還記得雲奴下車與我對峙令牌時，可有不同？”

係統尋思片刻，恍然大悟：“雲奴戴了鬥笠！”

“是，雲奴戴了鬥笠。他這一路行來，沒有人窺到臉，直到與裴細清互換衣物之時，這鬥笠才到了裴細清身上。”

“而袁照夜救下裴細清時，裴細清並未戴鬥笠。”

燕則靈繼續解釋：“顯然這人對此次行動是完全知情的，因為某種原因，他並未親自截殺裴細清。截殺裴細清的另有其人，而他出現在十裡亭，準備挾持裴細清盜取平戎寨秘寶，再將諸位寨主鏟除乾淨，截殺裴細清的人反倒隱於幕後，不見蹤跡。”

“若是此次行動失敗，另一夥人隱於幕後，查無所蹤。”

“此人以身祭之，死無對證。反倒方便另一夥人截斷所有線索，讓平戎寨摸不準頭腦，方便以後行事。”

語罷，燕則靈自負一笑，言語篤定道：“想要印證我這番猜測是否正確，很簡單。”

“問問那暗場的就知道了。”

“他沒見過人，難道還沒聽過聲音嗎？”

係統跟不上攝政王的腦回路，遂詢問道：若是鐵柱存心不知呢？

“不知也無甚關係，這小老兒覺得我不會殺他，也不敢殺。”

燕則靈自覺開口解釋道：“眼下我與平戎寨是一根繩拴的螞蚱，而平戎寨諸位皆被繳械。觀眼下局勢，我看似占儘優勢，實則不然。怕不是我麵前這人前腳剛踏進黃泉，後腳平戎寨諸位就成了他的陪葬品。若是讓有心人得知，袁照夜這背主之名，可就洗不清了。”

“雖然我能用係統獎勵將他們救下，防得住初一防不住十五，那萬一呢？”

“所以他不能死，至少不能死袁照夜手裡。”

還沒等係統準備高呼‘雍無道，攝政王當有天下’，就聽聞燕則靈話鋒一轉，又殺氣騰騰起來：“我勉強允許他苟活，可半死不活也是活，奄奄一息也是活，捏成人彘那也是活，淩遲處死前切得隻剩最後一口暮氣也是活。”

“零零零，商店裡有沒有那種能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毒藥，來一顆。”

半晌，攝政王矜貴開口，補充道：“要最便宜的。”

係統：“……”

史書記載的攝政王：運籌帷幄、鉥肝劌腎、貌美陰毒、物理‘熬’走梁朝末帝、略施小計就能讓各路諸侯自除王爵、嚇得藩屬國國主避海獻城、非常標準的美強慘。

係統眼裡的攝政王：《他們被我包圍了，優勢在我！》《區區蠻夷鼠輩，且看我快馬輕裘，殺他個片甲不留！》《成王敗寇之下的我·活著》

係統：赫赫

憤怒的係統撕碎了史書，直呼買家秀與賣家秀。

深感欺騙的係統點開商城，一目十行地預覽著毒藥一欄，終於……

『【棗兒糖】：童年的回憶恰如蜜酒般香醇，是幼時孩提心裡最純粹的甜。形狀如縮水版紅棗，慢性毒，入口即化，口感和普通糖果沒區彆。毒性發作時間較長，預計一時辰（注：2小時）。到點後，中毒者會逐漸體力不支。毒性發作至死亡的全過程，共計約三個時辰（注：6小時）。

價格：50積分』

『當前宿主積分：310』

『[削鐵如泥的匕首x2]-200積分，[肅清敵寇]+10積分』

係統：……好雞肋的毒藥，六小時黃花菜都涼了。

它如實向宿主稟報，誰料燕則靈聞此，語氣不掩欣喜，絲毫沒有覺得這顆毒藥的作用可有可無：“真是天賜良藥，趕緊買一顆，機不可失時不待我！”

係統：“……”

它慢吞吞地購買了這顆看上去平平無奇實則棄如弁髦的毒藥。

腦海裡，攝政王還沉浸在得到毒藥的喜悅裡，一點都沒察覺到自己的形象在係統心裡慢慢裂幵：“天命在我！得如此良藥，好叫這小老兒生不如死，看他往後還敢不敢隨意開棺戮屍，用旁人生死威脅我。”

“如今我手握他之性命，豈不美哉！”

係統：“……”

攝政王你開心就好。

*

燕則靈與係統交涉許久，但在旁人眼中，這一席話所用的時間，實則短如瞬息。

蒙麵木乃伊聞此，像是窺到了一件極為荒誕的事情：“看來你這五年，也並不是白吃乾飯的，那你就更不應該殺我。”

“不然孰是孰非，一旦裴大寨主身死，就再也說不明白了。”

燕則靈回過神，迅速接住話茬：“正有此意。”

刀鋒微轉，直刺身前。

蒙麵木乃伊頓時神情一凜，抬手欲止，卻是沒想到極為輕易就將這把刀打飛出去。他腦海裡思路一頓，便是這一息之間，手腕間遭到另一件利器的攻擊，劃開深可見骨的創傷。

他吃痛，唇畔間竟抿出一份匪夷所思的甜味。

定眼一看，隻見眼前這白衣瘋狗虛晃一招，將匕首重新藏回袖口，眼眸裡蕩漾著揶揄笑意：“區區劣糖，不成敬意，請君品鑒，概不收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