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目前最首要的任務還是確定孫潺潺到底是不是“停機德”。她把肖闊受傷的事拋到腦後，一邊縫東西一邊跟孫潺潺套近乎。

“潺潺姐，你的小孩子真可愛，第一個什麼時候生的啊？”林斐舒想了一個禮貌且不引人注目的話題。

“第一個生的……五年前了吧，第二個是兩年前，還都小呢。”孫潺潺嘴角帶笑，滿是慈愛。

“那潺潺姐是什麼時候嫁給孫大哥的呀？”

“十年前吧。”

“奧……那潺潺姐的小孩子還挺來之不易的，家裡一定很疼他們吧？”

“對啊，可是兩個小男孩兒呢。”孫潺潺的聲音依舊很溫柔，但林斐舒卻莫名打了個寒噤，她眼中仿佛又出現了那個小女嬰的慘白麵龐。

“潺潺姐，你喜歡小男孩嗎？”林斐舒輕輕問出這話。

“當然喜歡了。男孩會長成男人，男人可是咱們女人的天呢。”孫潺潺輕輕柔柔地說著林斐舒根本聽不下去的話。

秦謠更是聽得胸悶氣短。但她也有自己的任務。

教秦謠女工的婦女叫林照影，一個腿腳不便的貌美婦女。秦謠認定她就是“玉帶林中掛”，但僅憑一個姓氏並不足以說服所有人。

“咳咳，你又縫錯了，你看我。”她時不時咳嗽兩聲，聲音也沙啞，她慢吞吞地給秦謠示範，除此之外很少多說一句話。

而且她身旁常貼著一個小男孩兒，林照影跟小男孩兒說的話遠比跟秦謠說的多。

“照影，你嗓子是不是不舒服？還是說天生的？”林照影看上去也就二十五六歲上下，要比秦謠小。秦謠想了很久，還是問出了這話。

“沒有不舒服。”林照影回答，其他的照舊沒有多說。

“是被勒得麼？”鬼使神差般，秦謠問。

林照影眸子一縮，直接伸手按住秦謠的手，定定地盯著她，“才做了多少活就喊累？”她拍了拍身旁瞪著秦謠的男孩兒，“盼兒要乖，彆跟著她不學好，亂說話。”

“……不累，”秦謠也一動不動地盯著她，“我說著玩兒的。”

信我，我不會害你們，我們是來救你們的。

秦謠堅定地看著她，用眼神訴說著自己的心意。

林照影的眼神反而躲閃了。她隻是拉著小男孩，而小男孩輕輕點頭，從來不說話。

秦謠心裡劃過一抹沉重，她輕歎，收回目光。這事急不得，得慢慢來，但是，每一晚都存在的危機是不會少的，她們倆必須儘早取得婦女們的信任。

下午，林斐舒餘光看見幾個小男孩都跑出去撒歡去了，大著膽子拉住孫潺潺，用極小的聲音問：“姐，你多久回一次娘家？”

這一次，孫潺潺的反應出乎她的意料。

“每一天都回家，在夢裡。”孫潺潺的笑容變都沒變，還是溫柔。“我，我們想幫你們……”林斐舒看到她無神的眼眸，鼻尖一酸，“我們……”

孫潺潺搖搖頭，反拉住林斐舒，指尖在她手掌上劃過。

謹言慎行，隔牆有耳。

林斐舒激動地幾近落淚。

終於看到回家的希望了！

她顫抖著在孫潺潺掌心中寫下——我們五個知青，都是來幫你們的，竭儘全力幫你們。

孫潺潺的嘴唇也在輕顫，她等這一刻等了十三年，從年華美好的二十歲等到心境衰老的三十三歲。現在哪怕隻有一線生機，她也要用力把握，就算不為了她，也要為了她們拚一把。

她手指不停——據我所知，這裡有至少三十五位被賣婦女，現在年紀最小的隻有十六歲，我是十三年前來的，安撫過的人有二十六位，她們都沒有喪失回家的希望。

林斐舒聽到雜亂的腳步聲傳來，一時抽回手維持正常表情來不及，情急之下，直接用針戳破了自己的手指，她看向對麵的人。孫潺潺一驚，隨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不僅沒有把手收走，反而更加用力的握住她，“小林同誌，怎麼還紮破手了？”

“唉，都怪我學藝不精，做針線活太難了。”林斐舒的語氣裡滿是少女的不好意思和無奈。

進門的村長倒是嚇了一跳，對著林斐舒噓長問短，“小林同誌沒事吧？怎麼這麼不小心？”林斐舒一臉愧疚，“我看潺潺姐做的又快又好，心裡就急了，誰知道就這樣了，真是不好意思，給村裡人添麻煩了。”

“老孫家的媳婦可是咱們村裡頂拔尖的哈哈哈。”村長笑了幾聲，然後說：“再過一會兒就吃飯了，我來看看你們乾的咋樣。回頭可彆忘了，我先走了。”

等村長走後，兩人繼續“手掌交流”。

回到宿舍插上門窗，林斐舒激動地開口，但也不忘刻意壓低聲音：“孫潺潺就是停機德！她願意走，而且她還安撫了二十六個被拐婦女，並且成功讓她們保有回家的期望！”

秦謠也難掩激動，“玉帶林中掛也確定是誰了，她叫林照影，是村長的兒媳，上過一次吊，不過被救下來後傷了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