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師，要確保人數正確哦。”

如果林斐舒在場，她一定能認出眼前的這位壯年姑娘就是向她亮刀子的阿姨。

秦謠抿唇，接過木板，“好的，我記住了。”她抬腿，獨自一人進入宿舍。

她負責的是四樓，屬高二年級宿舍。

明明是九點四十分，按理說，正是熱鬨的時候，但宿舍樓裡一片寂靜，甚至連燈光都沒有。

宿舍樓內安裝了感應燈，秦謠嘗試過去按它們，但這裡的感應燈太過不持久，隻有碰的那一瞬間才會亮，不去觸碰的話，兩三秒就沒了。

秦謠覺得時亮時不亮的效果反而更讓人害怕，便抓緊了手電筒不再執著於按燈。

她的腳步很輕，也很快，一步一步上樓。

一樓……二樓……三樓……

來到第四層的那一瞬間，秦謠覺得有一陣陰風包裹了自己，它撲在自己的脖頸上，似是蟒蛇盤臥其上，不時突出冰涼的蛇信子。

秦謠不由得顫抖一下，手中的光芒飄忽不定，突然照出一個穿著睡衣的女孩的背影，就在距離她十步之遙的地方。

秦謠下意識捂住嘴不讓自己發出聲響，手電筒的光在一瞬指向天花板，露出斑駁的血壁與迎風飛舞的慘白的纖細手臂。

秦謠的瞳孔倒映著一切，她用力閉上眼，把手電筒緩緩下移——手還是沒變，死死捂著嘴。劇烈呼吸一兩口，秦謠睜開雙眼，來到第一間寢室。

寢室裡很安靜，秦謠本納悶怎麼沒人，下一秒，一個骷髏頭就滾到了她的腳邊。

還反複地碰來碰去。

秦謠僵硬地低頭看去，那骷髏頭見她看過來，滾得更起勁了。

秦謠渾身發抖，開始“清點人數”。

腳下有一個骷髏頭，下鋪床上有四個鼓包……秦謠抖著腿上前一步，抬頭看上鋪。

二、三。

八個人，齊了。

秦謠鬆了口氣，飛速轉身衝出寢室關上門，然後在401空白處寫了一個“8”。

一回生，二回熟。

經過開頭的三波驚嚇，秦謠覺得自己變強了一些，具體表現在:等她檢查到411、看到一條屍體在天花板上晃呀晃時，秦謠意外地平靜。

尤其是當她發現那姑娘太過瘦弱時，還有種抱她下來的衝動。

秦謠在內心默數，床上躺著三個，頂上吊著一個，兩個在陽台滾著……六個，齊了。

她滿意地點點頭，走進下一間寢室。

接下來的寢室相對沒那麼恐怖了。

左不過就是幾個小骷髏圍著本小說看，或者是三個骷髏頭爭兩隻耳機戴。當然也有極個彆同學在泡泡麵——因為沒有手，很不方便，還是秦謠抖著手給她撕的調料包。

但秦謠總覺得自己能聽到很多若有若無的聲音。

比如403紙張翻頁、筆尖觸紙的沙沙聲，比如407窸窸窣窣的聊天聲，還比如411莫名的悶哼聲……

或許是便秘？

秦謠的心情逐漸平靜。

她清點完所有宿舍後，馬上轉身跑下樓，氣喘籲籲地把板子交給宿管，“我能走了嗎？”秦謠滿眼期待。

宿管怪異地一笑，“人不齊哦。”

秦謠一愣，馬上拿回板子，“不齊？怎麼會？我、我都挨個對過的……”

她還想再解釋一二，卻發現宿管的手臂一動，一抹白光閃過，秦謠下意識後退一步，“我回去再數數，你彆急，彆急……”

不等宿管回答，秦謠迅速轉身跑回宿舍樓。

那是不是刀？

秦謠的心跳飛快，腳步也飛快，她進入401，也不怕滾來滾去的骷髏頭了。天花板、床底下、陽台架、甚至是廁所蹲坑她都一一看了一遍。

沒多餘的頭啊……沒有啊……

秦謠突然想哭，因為她感受到了樓梯的震動——那是宿管上樓的腳步。

宿管手裡有刀，她隻有個板，怎麼打都沒勝算……秦謠顫抖著推開新的廁所隔間。

還是沒有。

宿管的長刀劃在地麵上，發出刺耳抓心的聲音，讓人牙酸。

秦謠抖著雞皮疙瘩開櫃子找“人”。

哐，哐，哐——

嘎吱——

還是沒有。

宿管已經在她隔壁409了。

秦謠幾乎要貼在了地麵上，灰塵嗆得她滿眼通紅，她卻不敢發出一絲一毫的多餘聲音。她用手電筒掃射地麵，可還是沒有發現新的“人”。

宿管出了隔壁宿舍，進入了411。

秦謠進入了衛生間，再一次打開廁所隔間。

“秦老師，你的人數不齊哦。”宿管打開衛生間的大門，森白的牙齒露出來。她舉起手中長刀，即將落下時，秦謠把紙板遞過去——

“現在……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