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闌珊,瞬間被烽火遮蔽,取而代之的是奔跑無措的腳步聲和抽泣的哭聲。
小販拋棄攤鋪遠離,本在相依的伴侶突然鬆開了手,各自逃亡著,手足無措的孩童在大人的腳步下奔跑,亂了手腳跌倒在地。
孩童的眼淚滑過臉頰,回眸看著破美好家園的都城士兵,慌張的婦女牽起孩童的手往屋內跑。
孩童不知道,不知道這些人為什麼要侵擾她的家園。
她隻知道,他們的到來給家園來帶了悲傷。
婦女抱起她往屋內快步走去,不慎跌倒在地,孩童撲空在地滿麵塵灰地轉過頭看著娘親,瞬間血濺了她的一身。
她目睹了娘親被殺害的樣子,孩童抬眸死死地盯著那個士兵,拾起身邊的石子往士兵的身體砸去。
帶著所有的怨恨與不甘,很無奈石子緩緩滑落到士兵的腳步,引起了注意,孩童注意到士兵身上的服飾是自己家園的標誌。
“怎麼會有小孩子在這裡?”
“無所謂,這裡外城的百姓大多數都是血統不純的,跟都城人有血緣關係的,殺了也無妨。”
孩童聽到這裡,一時之間忘記了哭泣,呆愣地看著那些士兵,看魔爪向她靠近卻無動於衷。
“喂!欺負小孩子算什麼本事,一群欺軟怕硬的懦夫。”
林梓清站在屋簷之上往下喊去,迅速轉身,隱藏在黑夜中的人甩出飛鏢直奔孩童前方,阻止士兵接觸孩童。
士兵往上看去,迅速挪回視線,發現麵前的孩童消失不見了,林梓清捏著稚嫩的臉頰向士兵們做出鬼臉挑釁。
“接下來交給我們,林妹妹帶她先離開。”
黑色麵紗下的人淡定地說著,霧藍色的眼眸輕輕轉動,不屑地看著下麵的士兵。
林梓清帶著孩童率先離開,俠客從腰間拔出雙刃劍,準備隨時應敵。
兩把劍在月光的照耀下閃爍其詞,侍衛仿佛是看見了獵犬,哆嗦地往後退了半步,驚慌地眼神掩飾得再好也被她一眼看破。
“注意防衛,是那個人。”
鶴槿,因乾練嫻熟的手法和那一對雙刀而聞名。
沒有人知道她站在哪一遍,來去如風,做事果斷,就像每次出現都抱有目的性,不為小事糾纏,不裸露情緒。
唯一知道的,隻有那一雙霧藍色的眼眸,就像是黑夜中即將撕咬獵物脖頸處的狼,注視著食物落入網中。
鶴槿居高臨下地掃視著下方的士兵們,雙劍在手中打轉後緊緊握住。
她不願浪費時間,拋下一包東西後消失在屋頂上,緊接著轉身那一刻,下麵發生巨響掀起塵埃,鶴槿直視著前方坦蕩地行走著。
一包炸藥,解決了全部士兵。
塵埃想要抓住她的衣角,卻被她快速奪過,漸漸地消失在塵埃中。
鶴槿抬眸望著月牙,這是她第一次坦蕩地站在屋簷上看見月亮,視線下移,是城中戰亂。
她躍下屋簷到達小巷子,林梓清早已經在那裡等候許久了,鶴槿看著對方的容貌出神。
倘若自家妹妹還活著,或許就跟林梓清一樣,是個活潑可愛的小女孩。
輪廓緩緩重疊,但很無奈,終究不是她心中的那個人。
孩童看見鶴槿的靠近,害怕地蜷縮在林梓清的身後,露出一雙眼睛驚恐地看著鶴槿,石子無力地滑落在鶴槿的腳邊,摩擦濕滑的地麵發出清脆的聲響。
鶴槿的眼眸黯淡了少許,默默地將手收了回來,露出淡淡的微笑,伸出手揮了揮,向孩童打著招呼。
但很可惜,孩童畏懼她的樣子,一股腦將臉頰埋沒在林梓清的後背裡。
“罷了,林妹妹,你跟著他們先離開。”
林梓清沒有立馬離開,而是仰起頭看著鶴槿,顫顫巍巍地說:“你還會回來嗎?”
“也許吧。”
鶴槿含笑回答著,走過去輕輕撓了撓林梓清的腦袋,隨後迅速揮手,神情冷下來背過身,微側著臉說:“帶走。”
石子仿佛掉落在她的心湖中,泛起漣漪,鶴槿深呼吸將雙劍拔出,這一晚過後,她並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著回來。
城牆內兵荒馬亂,百姓的哭喊聲接連不斷。
梅花落下,在湖中打轉,鄭麒一直盯著譚懿的背影,仿佛要瞪出個窟窿來。
“殿下,你有沒有受傷!”
“無妨,給我追。”
士兵們的詢問聲才把鄭麒拉回現實,他麻木地看著自己的雙手,咬牙切齒地說著,隨即從士兵手中拿過自己的佩劍。
鄭麒快步追趕上譚懿,映入眼簾的是美人含笑後翻身甩出幾個飛鏢,轉身間從袖口中飛出幾根銀針。
不少刺客躲過了飛鏢但沒有躲過銀針,銀針上塗抹了短暫性的麻藥,他們隻好停下步伐落入院中。
鄭麒看在屋簷之上,看著對立麵的譚懿,意氣風發,勝券在握的樣子,全然不像譚懿停留在他身邊低頭順眉的樣子。
所有的柔情都是裝的,把他耍得團團轉,而他卻信以為真,將對方當做自己的寶物,生怕不小心磕到就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