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椽拉著卞喬,一溜煙就跑了。衝出了方才的嘈雜和低論。
兩人停在了左城區軍部外麵,薑椽扶住卞喬的肩膀,氣喘籲籲。
卞喬任由薑椽扒拉,靜默地站在旁邊。
“你怎麼不問我帶你出來什麼事?還不反抗?”薑椽問道,扶著腰,一片芭蕉葉正乖巧地給她扇風。
“有什麼區彆。”卞喬淡淡看了薑椽一眼,肩膀往上一聳,把薑椽的手拱掉。
就算卞喬不問,薑椽還是會說會做。
“啊……這麼說也對。我是想和你說礦山的事。乾嘛這種淡淡的樣子啊,我也很不想找你出來的好吧……”
這麼一說,卞喬倒來了點興趣,微微舒展眉頭,等著薑椽說。
薑椽乾咳幾聲,“看你這誠懇的表情,我就說了。”
“你也知道嘛,我是植物人,對水分有特彆的需求。來地下城,根係延伸到地下五百米也沒有水,都渴得變醜了,挖礦造成地下水水位下降,也不至於沒有礦的地方也沒水吧。”
就連原來向斜的自流井也乾枯得一滴不剩,說不是特意的人為乾預,任誰也難以相信。
“概括一下。”卞喬搓搓下巴,“我沒文化。”
薑椽撩了撩頭上的葉子,“隻有3號洞,水非常非常多,幾乎集中了整個地下城的水。”她聲情並茂,一邊說還要比手勢,觀察卞喬的表情,“我看你對礦山也挺感興趣的,就告訴你了。”
“哦。”
“嘖,我跟你說得口乾舌燥,葉子都枯黃了,你就一個‘哦’?”
“我很沒禮貌。”卞喬聳聳肩,頭也不回就往軍部走去,留下一個頭發淩亂紮起的背影。
這句話,怎麼那麼怪怪的。薑椽愣了一會,這就是“放下個人素質,享受‘美麗’人生”?
突然,卞喬又折了回來,“鶴長官為什麼抓人?”她不由自主地往前邁了幾步,問道。餘光還在瞄不遠處的聲源地。
“最近流行的感染病,軍部管得最嚴。”薑椽回答,心裡不爽。每次都是卞喬有問題才會主動說話,沒有就跟天王老子一樣叉手沉默,一種以為自己沉默就是金的態度。
明明對疫病流行的現狀非常清楚,但近期扔大量選拔新人員進入軍部,這引火燒身的行為隻會加重士兵的感染情況,最高軍事長官夏無恙怎麼會不明白?卞喬心中思索。
“既然管得嚴,為什麼不設置體檢,簡直離譜,夏無恙腦子抽搐了,搞得現在要到處抓人。”薑椽見卞喬問起,就把肚子裡裝著的吐槽飛了出來,不滿二字寫在臉上。
“你現在彆看了,趕緊跟我走,我帶你去城區,不然你待會被抓……”
薑椽話還沒說完,卞喬就如同彈弓上的石子,風火輪上的哪吒,往訓練基地大門飛了去。
“卞喬!你腦子真抽了嗎!”薑椽也飛地甩步子。她以為卞喬折返會跟她去城區,可是,她低估了傻驢子的倔性。
整個軍部門口都是進進出出的士兵,還有隻出不進的新兵營成員。整個訓練基地的人都因寧徜鶴大手一揮,押送到門口停的軍用運輸車裡。
不過此刻,寧徜鶴了無蹤影,這個地方貌似換了人指揮。
眼看著軍用車越來越近,卞喬衝上前來立刻引起了士兵的注意。眾人以為是漏網之魚,兩個荷槍的士兵上前,欲要押住她。
卞喬的視線對上了一個三四十歲女人的視線——今早給她飯票的教官老文。那眼神裡是不舍,依依惜彆了她的軍旅生涯,恐怕此生再也不能以一個軍人的身份站在這裡了。
“把她也帶走。”一個士兵話音剛落,就有圍在車邊的幾個同伴走了過來,軍靴落在地上的聲音如同鐵砧受到擊打的冷酷。
“等一等!”薑椽終於趕到,累得氣喘籲籲,抬手就要喊停,“她是我朋友,沒有感染,彆抓她。我們是劣跡城派來的。”
一個佩著中尉軍銜的人走上前,語氣不容置疑,“既然是劣跡城的,那就更不能放過,兩個都帶走!”
這對薑椽來說無疑是晴天霹靂,無論她怎麼解釋,嘴皮子都磨破了,也難逃被三下五除二弄上車的命運。
“我要見那隻丹頂鶴!把這隻臭鳥叫來!你們抓錯人了啊。”薑椽被扭上了車,著急忙慌地說。
“那是我們鶴上校,不許對她無禮。”中尉說道。
薑椽不看不知道,一仔細看,才發現這個中尉居然是去年和寧徜鶴表白的那個女子,名叫孫侈璃。
她還想說什麼,車廂門被猛然關上——對方顯然不想和她交流。
薑椽像泄了氣的皮球,軟在座位上,車內人不少,十幾個;礙於有帶家夥的士兵,所有人都沒有反抗,正在低聲交談。
至於為什麼薑椽會記得孫侈璃這號人物,大概是,孫侈璃向寧徜鶴求婚了九十九次吧。而且每次都要挑薑椽在的時候……
車內氣氛不算沉悶,有幾個新兵還懷揣著好奇,在低聲細談,士兵也不多管什麼。
而卞喬,就坐在薑椽的旁邊,一動不動,石化了一樣。
“你為什麼不反抗,明明可以打得過。”這次卻出乎意料的,卞喬主動說了話。
薑椽拉了臉,“我是偷跑的啊,打一架鬨大了我母親會不知道才怪!雖然現在被抓了也會知道吧,但是我以為她們不會抓我的,我還懵呢,一個機會都不給我,什麼叫劣跡城的更不能放過?一群深井冰!”
卞喬雙手交叉在胸前,閉目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