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這樣說話,是不是在你眼裡我很能打啊,嗯——眼光還不錯。”薑椽得意地笑笑,“畢竟當兵的身體素質都好啊,承受能力也好;就像你這麼不愛搭理人,我也還能忍受你,對吧?”薑椽說了這番話,似乎覺得自己簡直太寬容了,十分滿意。
這番話讓閉目的卞喬眼皮動了動。身體素質好,承受能力好的人,對疫病的接受力越強。所以競技集中化的目的,也許是為了挑疫病對象呢……
長滿蘑菇的喪屍。街道上來來往往的蘑菇病人。軍部爆發蘑菇病……這一切,都未免太巧合。
“你最好珍惜和我這段時光,我母親對我忒嚴了;一旦發現,又要像上次一樣,天上地下安排幾十個人看著我。我下次出來可就難了哦。”薑椽既覺得自己十五歲很年輕,又覺得實在太小,天天被管製出行。
“母親英明。”卞喬沒想到薑椽的話這麼多,輸出型選手實錘。
嘴角要是可以抽人,卞喬早已被薑椽抽個死去活來。
“你多大啊?”薑椽平複了嘴角,有些奇怪,明明卞喬看起來沒有多大,卻死氣沉沉,有著超出同齡人的老練。甚至於,有點隔壁村大爺的歲月蹉跎之味。
“隱私。”
“那你結婚了嗎?”
“這是什麼問題。”
“哦,看起來有點滄桑。我有個朋友就是因為娶妻不賢,被家暴了,結婚一年老了十歲。”明明卞喬相貌出眾,卻有一股莫名的惆悵。
卞喬的瞬間感覺有點詭異,收回視線。她才十七歲,滄桑二字似乎與這個年齡無關。
卞喬想到這裡,原本低著的頭猛然抬起,看向對麵這雙軍靴的主人。
“教官。”她打了個招呼,想試圖從教官的臉上找到情緒。
“你不應該回來的,跟著這姑娘私奔,多好……”教官似乎在聽她倆說話正入神,不自然地抬手擦擦微微濕潤的眼眶,轉頭向身旁的一個中年女性說,“好久沒看這麼有天賦的年輕人了,抓到這受苦。”
薑椽內心:“什麼叫私奔?”
“隻是去隔離,沒事的。”中年女拍了拍教官的手安慰道,眼睛往那幾個士兵瞄了瞄。
“我真是欲哭無淚。”教官說著就嘩嘩流淚。
“老文,彆亂用詞。彆哭了,一會傷口發炎了。”中年女子用懷抱安慰文教官,自己的鬢發散了也不顧。
坐在一邊的薑椽忍不住了,戳在卞喬前麵問道:“恕我冒昧,教官們,得了病會有什麼樣的表現?”
教官露出淡淡的笑容,似乎對她自己得了病很釋然:“相當於慢性喪屍病毒吧。”
蘑菇病,顧名思義,得了這種傳染病的人,身上就會長滿蘑菇;並且具有感染喪屍病毒的腐爛,僵硬等狀態。
文教官拉住身旁教官的手,補充道:“但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變成喪屍,不用擔心。這些天……基地已經走了很多人了。”她說著逐漸悵然,“隻是消息被封鎖,還是源源不斷有新兵進來。”甚至,擴招得實在太多,比往年多了幾倍。
薑椽聽了這些話,一股焦灼染上她的額頭,她下意識去看卞喬,卞喬老是一副生人與薑椽勿擾的模樣,臉仿佛被冰水涮了個千萬遍。
“也不知道七彩怎麼樣了……”文教官呢喃低語著。
薑椽脩地一下仰起脖子,“七彩?是那個霹靂無敵陀螺的隊長嗎?”她本來不想說起這個略帶中二的名字,但七彩這個人,確實很有吸引人的特點。
文教官二人顯然也愣了一下,“是啊,我早就讓她彆去搞那個什麼隊長,力氣大點到處闖禍。”
豈止是“力氣大點”,文七彩的力氣,一拳可以打爆一個喪屍的腦袋,一個巴掌可以給人打得內臟爆裂,一個飛毛腿……把監獄的鐵欄踹爛了……
霹靂無敵陀螺隊長——文七彩,名不虛傳,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她的雙親。
地下城並不大,車子開不了幾分鐘,就停下了。
一位士兵出去了一會,又回來。
眾人都明顯感覺到,車子正在走下坡路。
地下城一共分為三部分。最上麵的是地上中心建築,中間的便是普通民眾聚居的地方;最下麵,便是軍事與科研的禁忌領域。
一輛輛運輸車往下行駛,很快,又停了。
幾百個人被押進了一個類似監獄的地方。卞喬四下看看,與當初的競技場監獄沒什麼兩樣。
監獄裡並不是隻有她們這些初來乍到的人,還有很多老相識。
一個個垂頭喪氣的人,忍受身上的糜爛,眼睜睜看著自己身上長滿令人惡心的異物。精神萎靡,甚至崩潰的,大有人在。
一排排的小單間延伸到那看不見的深處,在一平方大小的小隔間,居然塞了兩個人。
聽耳邊的鬼哭狼嚎、痛苦□□,薑椽小聲道:“這分明是來等死的,什麼隔離。”
兩位教官被關進了一個逼仄的隔間,文教官緊緊與卞喬相視,哆嗦嘴唇終於說出口:“我們女兒……七彩……”
沒說完,士兵就推著卞喬和薑椽往前走,喝止了她們。
兩人的腳步隨著押送士兵的停止,而定在一間四平方的隔間前麵。透過小小的窟窿,依稀可見裡麵被封閉已久的人,正以詭異的角度扭下身體,黑色的臉腫脹不堪。
“6877,達成。6877達成,收到請回複。”士兵拿起對講機,報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