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靜默，接連不斷的骨頭摩擦、折斷的聲音，以及筋肉分離的惹耳聲響，極其突兀地在擁擠的人群裡炸開。

卞喬驟然睜眼，起身向聲源望去——幾個礦工正以折疊扭曲的姿態立起來，在一眾躺著午休的人堆裡，格外醒目瘮人。

這種情況迅速“繁殖”，十幾個、幾十個、上百個人都在異變！

“這是什麼情況！”一些和卞喬一樣被吵醒的，紛紛站起來看著這詭異的一幕。“變異了！變異了！有喪屍啊……”

綿延的洞外，傳來一陣陣嘈雜的槍響，以及鋪天蓋地的慘叫嘶鳴。

“快點跟我走！”薑椽不知從哪冒出來，抓住站在原地的卞喬，兩人手拉著手就被巨型葉片到半空中，俯瞰這亂成一鍋粥的局麵。

血染各出處，頸動脈被咬破，飛濺出孔雀開屏形狀的血液。

“你不怕我突然變異？”卞喬坐在葉片中間，手掌抵住葉麵。

“有什麼好怕的，我會在你變異之前，把你勒死的。”薑椽背著一把狙擊槍，眼神掃向四周。

卞喬順著薑椽尋覓的視線看去，“在找夏無恙？”

“找你妹。”

卞喬倒真在認真思索“找你妹”這三個字，好似在一本老書中看過，也許是上個世紀的某個遊戲吧，沒想到薑椽挺複古。“狙擊槍我用過，殺不了。”她提醒道。

“什麼？”薑椽一聽這大有深意的話，瞪大眼睛。

“手雷很容易被彈回來，”卞喬盯著薑椽背著的一把太刀，“刀會熔化變軟。”

“你也跟她有仇麼？”薑椽從最開始的驚訝，到現在的篤定。夏無恙是二十多年前地下城火山爆發時，涅火重生的一個奇人，對火焰的操縱信手拈來。

似乎是站隊一樣，立場相似，卞喬不由得對薑椽生出許多耐心：“不然我為什麼留在這，體驗生活麼？”朝五晚十，全年無休，資本剝削，不知何時何地就死無全屍。

“那怎麼殺她？聽著話，你好像很想殺姓夏的那位，但我看你的姿態——像臥底，”薑椽抬腳，“還是把你踢下去吧。”

“我恐高。”卞喬扯出一抹極其勉強的笑，“夏無恙在哪你知道麼？”

薑椽：“……”夏無恙來無影去無蹤，地下城又錯綜複雜，幾百條岔道口，如同煉獄級彆的迷宮遊戲。

“你連她在哪都不知道，怎麼殺？”

“聽你這話，你想殺她很久了？那上次我給你……”

卞喬挑起眉梢：“夏無恙不怕毒。”

轟隆——

洞頂驟然崩塌，刹那間塵遮土繞，洞口湧入又一波新的喪屍群。

視線逐漸清明，咳嗽隨著塵灰的散去而停下。碎石頂部橫空出現一條龐然大物。

板狀莖葉錯雜盤生，附生植物上一顆顆密集無序排列的，不是果實，而是巨人觀的喪屍臉。

這枝繁葉茂的植物下，儘管距離很遠，卞喬也能清晰地看清上麵的紋路，那些枝葉一般的的東西，都是人的四肢。

“地下城怎麼會有那麼多的植物？”薑椽眯著眼睛，感受著植物的氣息。

卞喬立即道：“是喪屍。”植物壁上的麵孔一個個複蘇，睜眼，張牙舞爪。這每一個細微的景觀都一點不落地入了卞喬的眼裡。

“你怎麼看那麼清楚，遠視眼啊？”薑椽雖然視力五點零，並且可以靠植物精神係進行感知，但也僅僅知道那裡起伏的弧度十分奇怪而已。

“你們植物人是不是可以互相吞並？”卞喬並不回答，而是拋出另一個疑問。

“可以是可以，但是不同屬的會有排斥反應。”薑椽一愣，隨即答道。

“走，下去。”卞喬一手拉住植物根，“那個隧道。”她手指了那個方向，一個向外溢水的隧道，透著淡淡的光亮。

薑椽雖然疑惑，但立馬照做了，擺動葉片滑翔過去，“這是水簾洞嗎……這麼多水啊。”

一入隧道，下方的嘈雜的影響立刻降低，取而代之的是潮濕陰冷，脊背發涼。“這是3號洞的另一個入口。”卞喬輕聲說道，腳步向前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