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很快來到晚上,外麵漆黑一片,沒有喪屍的嘶吼,也沒有人聲,格外死寂。
五個人一起吃飯,閒嘮家常。老奶奶顯然是缺乏陪伴,在話匣子打開後津津樂道,拿出最好的食物招待客人。
“樓上還有兩間客房,平時沒人住,我給你們抱被子上去。”
“我來吧,您彆累著。”薑椽上前搭手。
卞喬站在一旁,剛抬起的手在薑椽話音落後緩緩放下。
印宓宣並不適應這具身體,在房中躺也不是,坐也不是。
燭光搖曳,卞喬坐在床邊,門哢嚓地響了。
薑椽躡手躡腳的,似乎覺得這樣太不嚴肅,於是端正地走進來。
“呃……”薑椽猶豫半晌,似乎在遲疑什麼。
情急之下,很正常,還是說吧。
“什麼事?”
“我把你親了。”
卞喬的腦海閃了一下,河中的溫潤再次襲湧上來。
“我覺得還是和你說一下比較好,但那是情急之下,我摸到你還有心跳,所以……”薑椽破罐子破摔,一口氣全說出。
要不是怕卞喬淹死,她怎麼會嘴對嘴輸氧。
卞喬不鹹不淡:“謝謝,我不介意。”
“還有你……背上的傷……”薑椽明明親眼看見,卞喬被燒得削薄了一半,可是現在,所有傷口都不見了。
“不知道。”卞喬的眸子沉了沉。
“我會保密,算是還你的。”薑椽似是看破了她的心思,馬上接話。
“你沒欠我什麼。礦山裡,火要是燒到你,大家都會淹死;而你是植物人,可以水下呼吸,所以不是為了你。我們嘴唇接觸,我才能不被淹死,是我該感謝你。”
卞喬說得極其板正,神態平靜如水,好像一個毫無感情的複讀機。
畢竟是隻是朋友,“唇友誼”?
“嗯,不介意就好哈哈,我今晚得和你擠一個房間了,我表姐她不太方便。”
“我也不太方便。”
薑椽一愣:“逗……”
“嗯,就是逗你的。”卞喬得逞地轉過身去,嘴角的笑轉瞬即逝,“床很大,這邊給你。”
她剛才……偷笑?
這是繃不住了麼。
床上用枕頭劃分了“三八線”,卞喬躺屍一般躺在那十分之三的地方。
薑椽盯著她。
要是再不說話,卞喬覺得她要被盯出兩個洞來。“我覺得,這樣劃分挺好的。”她拍拍床。
“你不會擠?”
“我睡覺一般不動。”
氣氛沉默了一會。
“你今天,為什麼感覺怪怪的。”薑椽嘀嘀咕咕,不知是自言自語還是說給卞喬聽的。
“在想夏無恙。”
“她肯定死了,我親眼看著她被鐘乳石穿破腦袋的。”
薑椽知道她執著於此的原由,但不想揭開那傷疤。
卞喬盯著天花板,若有若無地“嗯”了一聲。
五年間嘗試了很多次,卞喬都難以殺死夏無恙,如今終於成功,她卻沒有複仇的快感。
畢竟,所愛之人早已隔山海,她的父親再也不能回來。
深夜,薑椽翻了幾次床,瞄了幾眼卞喬的位置,發現這人一直保持躺平的姿勢。
再翻一下,床上空空蕩蕩。
卞喬不見了——
窗外,月亮掛了一半,遠山起了大霧。
卞喬盤腿坐在屋頂上,黑中透棕的發絲在空中搖曳,身後一個暖暖的物體靠了上來。
兩顆腦袋並排在月光下,卞喬和薑椽齊齊坐著。
“睡不著嗎?”薑椽輕聲細語。
卞喬望著不遠處的小路,一排排黑影,一個人頭接著一個,在稀薄的月光下影影綽綽。
“這還能睡著麼?”
兩人的目光交彙到一處。一排搖蕩的人形,靜悄悄地在鎮子上的小路走。一瘸一拐,搖頭晃腦,在月亮下露出坑坑窪窪的側臉。
確實不能睡得著了。
越來越多的喪屍從小鎮四通八達的道路走來,空氣中漂浮著魚腥味。
目測喪屍從幾十個到幾百個,越來越多,逐漸向她們為中心的房子圍過來。
卞喬突然拉住了薑椽的手,“彆走。”
“我去叫她們起來。”
“已經死了,不用叫了。這些喪屍就是巨大的血腥味吸引來的,而且是從遠處,很像人為。”卞喬本來是該死的,但她這次奇跡“複生”以後,感官都敏感了十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