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1 夢與自由(1 / 2)

日神的森林 嶼君禪 3335 字 8個月前

人所需要的不是三俄尺土地,也不是一座莊園。在那廣大的天地中,人才能儘情發揮他的自由精神的所有品質和特點。——契訶夫《醋栗》

回到家,那一夜我做了好多夢,大多是噩夢。我沒想到的是,其中許多夢都會在我餘下的生命裡不停地出現……

一個兒童遊樂園常見的顏色鮮豔的矮小滑梯滑梯,其中滑道是那種工業製品常有的亮黃。我毫無征兆地從頂端滑下,倜然眼前出現了一個比較低矮的隧道,在遲疑自己會不會撞上去的一刹那,我已經進入了一個鋪著海綿的密閉空間。這個空間就像是以前滑梯上會有的那種給小孩子鑽的隧道一樣,整個空氣都變成了透黃。按理來說,我滑下滑梯應該是仰臥,但此時我是趴在海綿上。這海綿就像是海麵搖搖欲墜,我嘗試向前爬,伸手,誰知一手摁穿了海綿的表麵(竟然隻是一層泡沫板),扒開來之後發現泡沫板下麵全都是絛蟲(對沒錯,高中生物的寬麵條),雖然在夢中我第一反應是蛔蟲,但是在解剖過程中我知道蛔蟲體腔是被□□充滿的,因此是像水芹的莖硬的。而真實世界裡我沒有摸過絛蟲,全部知識就是無脊柱扁形動物、繁殖能力超強。夢中我捏了她們,比想象中還軟。回頭,滑梯的出口不見了,夢死時,我在絛蟲邊。

畫麵來到我兒時經常去的公園。這裡有一個很大很大的草坪,上麵隻有幾顆梧桐樹,其他都是草。我和所有這裡的人被告知有一架飛機即將向這個公園墜毀,但是它不是直直地頭向下砸過來,而是盤旋著掉落,速度非常快,而且因為還在打轉所以我們也不知道它會從哪個方向過來。我們所有草地上的人不能離開公園,隻能四處奔逃。我跟著人群向著飛機目前相反的方向跑,但機頭很快又向我們這邊飄來。人群擁擠讓我窒息,所以我決定向著太陽跑,不管飛機現在朝哪。這個方向上隻有我一個人。我這才發現飛機其實是瞄準了我的,我站定,它不再盤旋,直直地朝著我撲過來……

高三後我積累了許多有關夢的素材,現在想想那時的夢,何不是一種映射與渴望?

——鮑勃·迪倫說:“真正自然的是夢境,不受自然的腐蝕。”

——約翰·基丁老師說:“隻有在夢中,我們是自由的。”

——蘇軾說:“休道萬事轉頭空,未轉頭時皆夢。”

就好像夢境是永恒的,它阻止我去親身經曆洛昨晚的回憶,結果我隻回憶了感覺,而失去了畫麵。但基丁老師錯了,就像他在《死亡詩社》的最後還是離開了校園,就像尼爾不得不選擇終結生命,夢不是自由的,夢是被迫的回憶,是被綁在放映廳的人盯著眼前的幕布,不知道會出現什麼樣的畫麵,也不知道何時會被鬨鐘無情打破,就像小學時寫作,如果感覺前麵太離奇,結尾用萬能的鬨鐘就能拉回現實,發現先前虛驚一場。所以真正可怕的不是噩夢醒來,而是醒來發現,噩夢是現實,不是夢。可我從小到大,我的鬨鐘是英語課文的磁帶,我媽媽堅信這樣一來,我賴床越久,我就會被迫聽更多的新概念英語,雖然我好像也就記得《Puma at large》。是該上學的時候了。

坐在母親駕駛位後麵啃著煎餅,她還給我準備了一盒水果。不過在顛簸的車後麵啃煎餅有點困難,到學校門口了才剛剛吃完,看來是沒時間吃水果了。我一把抓上水果的飯盒,“再見!”關上車門。

清晨的校園裡也放著熟悉的音樂,跟中午差不多。學校裡種了好多梧桐樹,早上太陽會從葉隙間小孔成像,在水泥地麵上投下自己明亮的影子。每次走進這樣園林般的校園,都讓我開始思考,當我最後一次踏進這裡,我會怎麼想?當我再也不能來到這裡,我會夢見它嗎?洛還沒有來到教室,我看著她空著的座位和桌角淩亂的書堆,那個故事的結尾,會是什麼樣的呢?

我打開課本,想著在早自習前把詩歌複習一遍,再抬頭時,洛已經悄然坐在我邊上。我們的作業是每組一個組長收全部學科作業,其實不多,因為大部分作業都是自己批改,隻有報紙摘抄、讀書筆記、隨筆這種需要收作業。課代表再到每個組長那裡收集,大部分時候他們都不管有沒有齊,因為老師還會如果關注的話會讓他們自己對著姓名表一個個劃勾,不關注的話把未交名單報過去也沒有用,純純浪費時間。對自己負責,對班級負責。

早讀結束就是第一節課了,中間隻有短短5分鐘的休息,去趟廁所就沒了。洛正好去打水,因為我坐在外麵,我就拿著水杯跟著她一起過去。水房是個狹小的空間縮在教室後角落,有時也被叫做“盥洗室”,裡麵的牆壁是明亮的橙黃色,窗戶也正對著陽光,還有兩塊克萊因藍的抹布,一個洗手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