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是一個公民,其次才是一個詩人。——涅克拉索夫
4月4日下午之後,全校同學們集體轉發《我與地壇》中的名句:“我活到最狂妄的年齡上,忽地殘廢了雙腿。”這一天,是附中高一同學31公裡步行者活動。或許還記得去年秋天我們走了11公裡,那就是為這次盛大的活動做準備的。區彆就是,上次走完還能活蹦亂跳,這次幾乎是腿腳僵硬酸痛,堪比曆經一場鏖戰的殘兵敗將。
故事還是從頭說起。
3號下午全年級開了動員大會,主要是講些注意事項,具體我沒聽,因為幾乎全班都在埋頭寫作業或者乾其他事情。洛在趴著睡覺,臉朝下,我看不見她的表情,反正等各班退場時把她揪起來就好。學生劇場的椅子雖然是軟的,睡覺卻有一種說不出的難受,會感覺腰懸在了半空中動彈不得,隻有趴著抱腿睡會好一些,缺點是老師站在座位邊上就能看見你的腦袋從大家膝蓋前伸了出來。補覺是必要的,因為第二天6:30就要從學校乘車去一個離家遙遠的高校集合。之後有些同省彆的高中的同學聽說我們7:15到班就行很是吃驚,因為這時間他們早已開始早讀一小時了,但我們高中可能覺得長個子更重要些,一直沒有改早讀時間。啊啊啊又是題外話。
4號可能是我們入學以來到校最早的一次,甚至天還是深青灰色的。說來奇怪,照理說日出日落都是光線變化過程,但我清楚的知道這是早晨而不是傍晚的天空。早就樹葉落光的梧桐枝叉間還飄著淡淡的霧氣,好像老班還是年級主任講了幾句話,然後我們就在半夢半醒的狀態下上了大巴。洛坐在靠窗的位置,看著窗外,好像挺清醒的,我頭側過去靠在她肩頭,閉上眼。有幾個同學戴著超大隔音耳機搖頭晃腦聽音樂,我倆都不喜歡戴耳機,“還是想真實地存在於這個世界,聽著它的嘈雜。”之前洛是這樣評價的。這句話在我乍一聽有點像“愛一個人是要愛他的全部”,但仔細想想好像還是不一樣的。
胡思亂想地時候,我已經進入了半睡眠狀態,身子完全不想動,好像有什麼限製住了大腦控製我的四肢,但是還是能聽見同學們的聲音——老班和配給我們班的帶隊老師在聊高考現狀與未來,車尾幾個男生在組團開黑,幾個女生在笑,還有幾個人在小聲唱歌,唱的是《Tears in heaven》,因此在嘈雜的車廂裡顯得獨樹一幟——洛應該是在發呆,不過在我睡迷糊逐漸失去意識的時候她抓住了我的手,然後調整了下姿勢用肩膀穩穩接住我差點滑下去的頭。
然後,等我恢複意識時,我已經站在大草坪上整齊的隊伍裡了。洛在我前麵,本來她是全班最矮的,我們身高之間還隔了幾個人,但她直接把我拉到她身後,就在領隊的班長和舉旗子的體委後麵。臨時舞台上站著所有的班主任,老班其實身高還比我高一點,但是在一眾挺著啤酒肚的其他班主任中顯得嬌小瘦弱。司徒書記講過話之後,每個班主任都給自己的同學說了幾句話(我可能開小差了,完全不記得內容),然後主持人帶大家宣誓,一套流程下來,終於出發了。
“用腳丈量南京城”,說白了,這個活動就是走路,不過時間久、路程長、人多一點而已。我們這種中不溜秋的班級,既看不見隊首也不是殿後的,就隻能看見前麵常常的綠色的隊伍如遊蛇般在人行道上移動。
可能是困倦也可能是無聊,穿過兵器博物館以及被遊人破壞得隻剩一塊一塊的二月蘭花海時,我和洛默默無言,就是拉著手,偶爾跟著前麵班級隊伍一起衝過馬路然後轉頭著班級隊伍後麵的男生不得不等紅燈的樣子。
主要是我的腦子還在夢遊狀態,它不願意醒來接受該起床的現實,晨霧還沒有散去,空氣清冷,真的像夢一樣,我知道在這漫漫征途中,洛一直陪在我身邊,這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