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我媽媽投了什麼票,她說她棄權了。
我說:“我暑假不是要出國嗎?難道你希望我留在學校裡補課?”
媽媽說:“肯定還是會讓你出去玩的……主要你成績也不是很好,我不敢公然違抗家長們的意願……”
的確,我媽媽在這件事情上比較自卑。如果自己的小孩成績都不好,那自己教育方麵的意見就是無足輕重的。對不起媽媽,我會努力讓你抬起頭來。
拋開中間搖擺的家長們,光是剩下那隻有10個反對的家長也令我們心痛——更難過的是,家長們守口如瓶。當然,我們暑假的確放滿了60天,原因是校方還是堅決拒絕了家長們的請願。洛說,那天投票結果出來後,家長群全員解禁,第一條消息是群主發的,重新申明了兩條:“1、本群除了家長外其他人員(尤其學生)一律退群;2、本群消息不需外傳。”
第二條消息是來自一名學生,我無從得知他是誰。他發了近兩千字長文來抒發自己的心情,對於家長的麻木的無奈,對附中傳統模式的堅決維護。他說出的是我們的心聲。從洛轉發的文字中,我截取幾段:
“我們放下期末複習的時間去談教育,是因為我們相信教育本身的價值遠大於成績單上的幾個數字。”
“把社會帶進課堂,何有此必要?把天真的活潑的少年加工成隻會埋頭死磕書本卻披著社會的外衣的零件,再拚裝成雄偉的教學樓、楓楊樹、未名湖?錢文忠先生有言,‘應該是教育來教育社會,而不是社會來教育教育。’我們麵對著一種貪婪的文化侵略,不僅毫無防備之心,甚至隻看中眼前的短期利益而迫不及待地想要,或者說渴望,被汙染——不亦悲乎!”
“應試教育的功利性造就了縣中模式,而理想中的‘附中模式’卻似在被無情侵染。打著‘願望一致’的旗號去給淳樸的學校和教師洗腦,以一代人的命運為賭注賭一場注定失敗的騙局,不知道最終何來‘皆大歡喜’呢?”
“所以,如果真的要這麼做的話,我建議將我們學校的校名改成‘數字中學附屬中學’或者‘縣中附屬中學’。我們學生不承認一堅決不承認、不相信,我們熱愛的附中會變成那種樣!”
看完這篇長文,我知道,沒用的,家長們不會看完這個文章,看完了也不會有一絲絲觸動的。畢竟最終結局還是家長跑去找學校要求補課了,不是嗎?洛說,這篇長文的下一則消息是群主發的,短短五個字——
“學生,已移出”。
冷漠又無情,跟被不配擁有這個群名。何來的情,係住學生和老師們熱愛的、留戀的、充滿了關懷力和優秀的未名湖呢?洛在最後又拋出了沒法回答的問題:
“家長們的利益很明顯,是為了讓自己的孩子更上一層樓,就像你們課外補課那樣,把一切都打點好了就等學校同意,這事就能開始。那學生和老師的利益點在哪呢?學生是隻想著過一個長長的暑假嗎?老師是隻想維護那個近乎‘虛妄’的學校傳統嗎?”
“或者說,其實我們的目的都是一樣的,但為什麼我們還是在衝突碰撞呢?難道說,利益本身並不能構成衝突,而是觀念?”
令人眩暈的問題。洛沒有繼續拋出問題,隻是又說了一句:“拋開勇敢不談,這篇文章寫的好浮誇啊,我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