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熱嗎?怎麼還穿外套?”我估摸著外麵溫度至少35攝氏度。
“補課地方的空調開16度,凍殺我也……”洛示意我看她們班其他人,基本人手一件外套,雖然隻有洛還穿在身上。
來了3女4男,另外兩個女生我也在體育課上見過。轉球分好組,我與洛對位——說是人盯人,但其實也就是兩兩一對站著。天氣炎熱,空氣都好像被炙烤得抖動著,這些少年可能並非是想打球,而是找個借口呆在戶外,不用一直在桌邊刷題。
與其說這場球是4v4,不如說是局部1v1外加6個傳球工具人兼職球權轉換器:除了兩個男生具有突破進攻能力外,我們拿到球運兩下基本就傳出去了,有次我接到球,因為“甩鍋”太過迫切,直接給我隊主力臉上傳了一球,他笑著對我喊“行不得也,哥哥啊!”
我正在猶豫為啥要說文言文,對麵主力一邊防守,一邊說道:“你是鷓鴣啊?那我還杜鵑啼血呢。”
“杜鵑?什麼鬼?”聽著其他男生開始模仿布穀鳥叫,“不歸,不歸”,我趕緊問身邊的洛。
“哈哈,剛剛陶老師講古詩文賞析來著,正好講的幾首詩都有不同鳥的意向,就多補充了幾個。”洛轉頭看了眼戰況,球一時半會兒傳不過來,於是又繼續說:“我記得的比如‘庭樹巢鸚鵡,園花隱麝香’。”
“還有那個用典鷗鷺忘機的,忘了那句怎麼背來著。”身邊的女生剛接住傳球,投籃,打鐵,也沒想著搶板,先來繼續我這邊的閒聊。
“是‘此心吾與白鷗盟’,反用典故。”另外一個女生搶了板,出了三分線之後傳球給我,順便回答上一個問題。我們明明在打球,卻莫名有了學術交流範兒。
“還有‘弦驚翰院失鴛鸞’呢?”
“‘鴛鸞’指的是同僚,賢士,對吧?”
“還有……”
……
這場野球場地粗糙,攻防敷衍,但它卻是我高中在課外時間打過的唯一一場球。完全沒人在意比分,我放洛三步上進最後一個空籃,籃球在空中與太陽重合在一起,然後垂直落下,穿過沒有網的掉漆的鐵框。在夕陽下,大家相互告彆。
“暑假開始啦!”不知遠處誰在大喊,大家身上都好像有層淡淡的光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