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泠之狀與目謀,瀯瀯之聲與耳謀,悠然而虛者與神謀,淵然而靜者與心謀。——柳宗元《鈷鉧潭西小丘記》
暑假時間縱然自由,值得記住和講述的日子卻著實有限。好像隻有在人來人往的校園,有趣的故事和對話才會輪番上演。
被稱為負一模的期初考試結束後,從八月13日下半段補課開始算,已經過了3天了,每天的課程安排都大同小異,從按照學號開始每天一位同學在黑板上寫一句值得用在作文裡的話開始。這是負一模後陶老師的新舉措,希望借此機會給大家積累一下相對“陌生化”的有哲理的素材。高二那一年時間裡,大家都逐漸形成了自己的素材庫,而此時此刻,分享和交流才會讓我們不那麼固步自封。與此同時,有的素材也很適合作為作文題,給我們增加“破題訓練”的機會。
第一節課下課後,洛像往常一樣來我教室,給我一邊透題講課堂上發生的趣事——“剛剛語文課上講詩歌,分析題的那句詩是‘夜聽枕邊飄屋瓦’,陶老師問我們這句話說明除了雪還有什麼?”
“屋瓦怎麼飄了?太誇張了吧!”洛既然提問就說明答案令人意想不到,我今天不知為何,懶得猜答案了。
“我當時覺得是雪把房頂壓塌了,小莫覺得是下冰雹,結果老師說這句話在講寒風刮得大,這誰猜得出來嘛!”的確,我也猜不出來。
早上的洛的確是很正常的,雖然事後想想,當時她笑得似乎比平時無力,臉色也白一點。午飯前,小莫突然跑來找我:“洛說她肚子疼動不了了!”
什麼情況?進入高中以來,似乎身邊生病的例子比初中減少了許多,很少有人發燒請假,偶爾去醫院的也大多數是拔智齒或者體育課骨折了,似乎記憶裡我都沒聽說過洛生除了感冒意外的病。
小莫找過我後沒跟我一起去3班,估計直接去後門吃飯了。洛靠在座位上動彈不得的虛弱,在一口口抿著杯中新灌的熱水,看見我從前門跑進來,她想像往常一樣露出可愛而燦爛的笑容,但失敗了。
“是什麼樣的疼呀?”仿佛這樣我就能知道是什麼病了。
“不知道,一陣一陣的痛,之前突然刺痛,現在好點了。”洛眼角似乎有已經乾涸的淚痕,不知是不是方才強忍痛楚留下的。
“去醫務室吧。”
學校的醫務室離教學樓還挺遠的,在未名湖邊,之前體育課有人扭到腳時,我跟著同學去那裡要過冰塊——這裡冰箱下層凍滿了冰塊,但不提供容器,需要我們自帶塑料袋或者空塑料瓶過去。
“我這兒掛不了水,趕緊去醫院吧,我給你開假條。”醫務室的老師看了洛一眼就下了結論,然後就低頭開假條,“父母沒空的話可以讓你對象陪你去哦。”
“對象?”對麵正在趴著午休的醫生抬頭看了我們一眼,又掃視一圈,發現醫務室裡隻有我們四個人。
“對象為啥一定是男的?”醫務室的老師喜歡拿情侶說事是出了名的,校園裡流傳著像是腳崴了“讓你對象扶你回去”,端午節發香囊“要不要多帶一個給對象?”,如果是幫忙拿藥就是“下次讓你對象自己來拿”……
我正發愣,醫生拿筆戳了戳我:“喊你去那邊登記下,假條我幫你倆都開了,你們自己把名字寫上。”
“好的。”趕緊逃離這裡吧。現在是午休時間,可以自由進出校,假條其實沒有用,所以我隻是邊等出租車邊給兩班班主任打個電話請假——幸好陶老師也是我的任課老師,洛今天竟然沒帶手機,等我打完電話還借用了給她父母發信息。
“反正我父母忙,我爸在外省,我媽工作的地方離這裡也超遠,也就隻是告訴他們一聲。”洛現在說話都很吃力,在車後排位置上晃著晃著,好像臉色更白了,站在醫院門口更是突然腹部痙攣彎腰,吐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