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我還陪著她。
可是我又能陪她走多久呢?
教學樓那裡隱約傳來了晚自習中間休息的鈴聲,邊上實驗樓裡也有桌椅碰撞的聲音,原來我們正是坐在4樓——曾經一起上課的生競教室所在樓層。我沒有在競賽這條路上一直陪著她走到頭,這一次,我不會離開了。
“洛,”她好像已經沉浸在了黑暗中,突然被我喊了一聲,把她抽離出來,“我覺得你逼自己太狠了,偶爾放鬆一下吧,總是緊繃容易……”
崩潰。
我猶豫一下,還是沒把這兩個字說出口。我想起幾天前關門那件事,她埋頭默默流淚,好像睡著了,怎麼都無法叫醒。
“笑,我最近情緒確實很不對,看見什麼都想流淚,”這句話她好像運動會那天也寫在了那篇提前完成的《幸福的高三》裡,不過是完全不同的意義。
洛身體像失去了控製,朝我緩緩倒下,靠過來,我轉身用雙臂接住她,她貼在我胸口,輕聲說道:“好希望能在這片黑暗裡一直待下去,不用回到明亮的教室,所有的人都埋頭在麵前的卷子上寫寫畫畫,不用總是擔心自己的成績起起伏伏,不用看著班主任走進來害怕他敲我的桌子讓我出門麵談……我不想麵對這一切。”
“洛,要是太害怕了,可以縮回自己內心世界一會兒,你身邊的人,我,小莫,還有其他同學,老師,會理解你的……”
我想起《徳米安:彷徨少年時》裡,徳米安有時會回到自己內心世界,有的版本翻譯為“歸隱”。我還是喜歡前者,因為“歸隱”總讓我想起“終南捷徑”。還是不要這樣帶有功利性目的比較好。
洛之後一直沒說什麼,過了一會兒起身,跟在我後麵,我不知道她需要鼓起多大的勇氣才邁出會班級的第一步。
走著走著,我仿佛聽見洛低聲說了一句話,好像摘自某個詩篇。
“Out of the Depths I Cry to You, O Lord.”
“神啊,我自深淵向你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