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是有一點昏昏沉沉,用手腕按壓了一會太陽穴。突然感覺到了不對勁。
當被單脫落時才發現,這裡並不是自己的房間。
她慌張地左右觀察,環境有點熟悉又有點陌生。
一個非常恐怖的結論飄在她的心頭——這是錦安然的房間!
她閉著眼開始回想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從自己想要喝酒開始。
從一點一點,到一杯一杯;從在思考什麼,到之後做了什麼。
那是基於憤怒的潛意識、是基於被羞辱的難堪、基於迫切紓解的欲望,在如同知蛛網的情緒交纏中,她好像無意識地走進了一個房間。
不會真的是錦安然的房間吧?
怎麼會?
我真的……
“總監……”
耳畔忽然閃過錦安然昨夜在她耳邊稀疏的聲音,讓她冷汗直冒。
手緊緊抓著被單,頭痛讓她無法繼續思考,晌午明媚的陽光照在她的臉上,羞愧的紅暈瞬間散開。
胃裡強烈的翻湧感還是逼迫她走出房間。羞愧與無助塞滿了她的大腦,好似要將她擠壓撕碎。
她跟著油煙機的鼓風聲走到廚房的長桌旁,麵色沉重地坐下,看著這個長桌,她又回想起昨晚的場景。
那瓶酒就放在最邊上,靠著牆,這“罪魁禍首”的身上映著自己憔悴的臉,好似在說:“看看你乾的好事。”
空氣中有油被煎熟的香氣,很柔和。聞著香味,她意識到的是肚子有些空空的。
看著錦安然,正背對著她在不斷的翻覆著鍋鏟。
香味正是從那口鍋裡飄來。
她低著頭,憤恨地咬咬唇。
——我真是個畜牲。
——我到底乾了什麼。
身體忽冷忽熱,逐漸清醒的大腦隻會讓她模糊的記憶越來越清晰明了,也就代表著會越來越痛苦。
玻璃杯與桌子碰撞的聲音觸及到她的鼓膜,她抬起頭,看到的卻是錦安然的笑臉。
笑很淡,像是和煦的風。
玻璃杯是昨天自己喝酒時用的杯子。
但是現在裡麵不是威士忌,而是一杯淡黃色的,有縷縷糖絲的水。
一股諷刺的意味冒上心尖。
“借用了一下你冰箱裡的蜂蜜,蜂蜜水醒酒,總監喝一點吧。”
錦安然的聲音不緊不慢,沒有嫌棄,沒有責怪,更沒有對自己的不滿與失望。
她握著杯子,那杯蜂蜜水的溫度恰到好處,不冷不熱,像是專門等她來喝的。她沒有多想,一口氣全部喝了下去,胃裡有些暖暖的,難受的翻湧感頓時煙消雲散。
“我不會做什麼特彆好吃的,也不知道總監你喜歡吃什麼,隨意就煮了點粥,還有煎蛋,總監要不要嘗嘗?”
錦安然將粥盛好放在她麵前時,她感覺心裡某根弦應聲斷掉了。
“安然,你……”
她有些著急,迫切地想要知道一些事情的真相。
“我昨晚,做了什麼?”
空氣在刹那間停滯。
中央空調將室溫保持著很低,粥還在冒著熱氣。
好一會,錦安然才頓頓的開口:“總監力氣蠻大的,我差點沒躲開。”
笑意盈盈,蘇以冬沒有從她的臉上捕捉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彆對我開玩笑了!安然,我昨晚……喝醉了,我有沒有……對你做什麼?”蘇以冬感覺錦安然在瞞她,這麼多天的接觸下來,她知道錦安然性格內斂,但是內心很堅強,發生了什麼事都要藏在心裡,如果自己真的做了侮辱她的事,她無法想象後果。
腦袋快要炸開了。
“真的沒做什麼,總監那塊奶糖,味道很甜,沒想到還能醒酒。”
她突然回憶起醒來時嘴裡淡絲絲的糖味。
酸脹失神的腦海裡忽然想起了下半句。
——“總監,吃糖。”
口腔已經被蜂蜜水衝刷乾淨,但她貌似還想再確認一下那顆糖的味道。
已經什麼都感覺不到了。
有那麼一瞬間,她感覺自己確實蠻惡心的,明明差點就要越界,卻還心安理得吃著彆人給自己做的早飯。
粥很稠,觀感上看起來盛了很多,口感軟軟糯糯,吃起來很舒服。
胃裡暖洋洋的,像是被衝刷了汙濁身體,洗淨了可恨的罪惡。
她抬頭看著錦安然,白淨的臉上仍有淡淡的笑,可是那雙水汪汪的杏眼裡仿佛潛藏著困意。
還有在不起眼的手腕處,有一縷淺淺的壓痕。
安然,如果你生氣,你憤怒,你對我責備與憎恨,我可能會好受些。
蘇以冬心想。
所以那句“對不起”如鯁在喉。
“昨天晚上的事情,我會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錦安然吹了吹滾燙的粥,輕輕送入口中:“今天周末,總監還是安心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