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分鐘,也就是錦安然沐浴完的時間。
最終修改的稿件全部在蘇以冬的工作賬號上,如果說平板打不開,那麼隻能明天去公司的電腦上操作了。
“手機裡有備份嗎?”
“我的手機不辦公。”
“去修平板?”
“太浪費時間了,白芊今早就讓我交稿。”
連續提了幾個建議,都被蘇以冬駁回。
視線離開那塊無用的磚頭,看向錦安然時,景色讓她為之一愣。
錦安然本就白皙的皮膚在被熱水浸沒過後產生了一絲微微的嫩紅,像是粉色的點綴。大領口的加碼襯衫被她當做睡衣,卻隻能拖拽到大腿根,邊角晃晃悠悠,似一縷淺淺的緋色時隱時現。
好犯規的出浴穿著。
“你沒睡衣嗎?”
“……這件就是啊。”
“上次明明不是這件。”
蘇以冬偏過頭,將眼鏡摘下,扭過話題:“我記得你電腦上有存稿子吧。”
錦安然想了想說:“有的,可是是總監你修改前的線稿。”
蘇以冬點一點頭,如釋重負:“色調參數和其他的修改我都記得,應該要不了多長時間。借我用一下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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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緩的開機音樂響起,屏幕高亮,經典的風景畫開機界麵,她鼠標輕點,剛想回頭讓錦安然幫她輸入密碼,卻發現直接進入了主屏幕。
沒有設置密碼。
界麵切換的風格是淡出淡入,風景畫由深入淺轉變成了一張合照,是兩個女孩子在風景區的合照。
像一根竹竿一樣筆直地站著的,臉上掛著失措的微笑,戴著圓頂帽,比著剪刀手的女孩。她一眼就認出來是錦安然。
另一位女孩跟錦安然一般高,身子側著,雙手環抱著錦安然,額頭鋥亮,很開朗的露齒笑,跟一旁緊張的錦安然形成鮮明的對比。
關係好像很不錯,拍照的時候都臉貼臉了。
蘇以冬眨了眨眼,朱唇不自覺的微微張開。
呼吸模式從鼻子轉到了嘴巴,輕輕地呼吐著,也帶著若有若無的呼吸聲。
想是有些……不舒服。
錦安然拿起吹風機走回次臥室時,發現蘇以冬已經盯著自己的壁紙很久了。
“合照很不錯,是旅遊時候拍的?”當她進屋時,蘇以冬問。
“嗯,當時外出參加學校的比賽,剛好路過那個景區,又有空閒的時間,就進去參觀了一下。”
“你旁邊這位是?”
“我的同學。”
錦安然很奇怪,她從蘇以冬的語氣裡聽出了很奇怪的意味,明明隻是很尋常的問題,卻有著咄咄逼人的架勢。
“還在聯係嗎?關係怎麼樣?”
借著又是兩個很平常的問題,但是根本不像是嘮家常,而像是扔炸彈。
炸的錦安然的腦袋轟鳴了兩下。
“才畢業沒多久,是還保持聯係,關係的話,”錦安然坐在床尾,將吹風機的插頭插入牆上的插板,開了最低檔的暖風,“她應該是我這大學裡,最好的朋友了。”
話語藏在了吹風機的鼓噪中,一股腦全部灌進了蘇以冬的胸口。
聽完錦安然的一字一句,她沒有動,仍舊是盯著那張合照。
安靜的次臥裡隻有吹風機的聲音,直到錦安然走到她身邊,伸出白皙的手臂貼過她的側臉,在觸摸屏上滑動著打開稿件時,蘇以冬才收回了神思。
錦安然溫潤清新的體香透過棉質的大碼襯衫飄散在她周圍,一時間這芬芳沁入心脾。烏黑修長的頭發還帶著潮,輕輕劃過她的側臉,像是不斷地對她挑逗一般。
欲感翻湧,心裡又經曆了一波潮起潮落。
她不想承認她吃醋了。
蜷了蜷手指,任由錦安然站在她身側登入辦公軟件,窗口已經將合照中二人的臉完全遮蔽,可她還是會想到那個女孩拍照時緊貼著錦安然的臉,笑得那麼燦爛,臉上的肌肉就會不自覺的緊繃。
她認了,她就是吃醋了。
一直到錦安然將線稿擺在她麵前,還特地按了個全屏,大窗口將屏幕一整個完全遮住,她還是保持著一副半溫半惱的表情。
“總監……你臉色好難看,是不是我的線稿畫的太差了?”
帶著愧疚的聲音好似一把利劍刺破鼓膜,蘇以冬猛地回神:“沒……沒,我走神了。”
外側的手機屏幕突然亮起,綠色氣泡亮起的是白芊的頭像。
【我親愛的酥酥,你答應好我的稿子呢?】
蘇以冬指腹停在五筆打字法的框上,覺得打字還是太麻煩了,於是一個電話撥通了過去。
“這通電話我估計沒啥好消息。”白芊接通後,也不等蘇以冬打招呼,直接開門見山。
“平板……壞了,稿子在平板裡,沒有備份,我現在要重新畫,估計要等到晚上。”
另一頭傳來一陣很迅疾的歎氣:“公私要分明,酥酥,請先把重要的事情處理好。”
“好……”
“下午驗收,最晚天黑前,如果天黑前我還沒收到,這份競標就讓A組參與吧,之後會牽扯出來的一係列的問題,你自己心裡也清楚。”
掛斷的很快,蘇以冬隻覺得心裡空空的,可能是自己根本沒有做什麼解釋的緣故。
有那麼一瞬間,她感覺自己在被兩股力量拉扯,折磨的她有些窒息,但是這兩股撕扯著她的力量都是她自找的。
她連接上畫板,看著線稿。
屏幕上那兩隻手,若有似無的交合,心無旁騖的匍匐向上,如果錦安然迸發的靈感中,想到的是她,那麼此時無法貼近的距離,宛如一道銀河。
讓感性的人裝作理性是一道酷刑,這偽裝折磨得她生不如死。她覺得自己必須是感性的,她所有的的一切理應感性。
她就是個感性的怪物。
腦海裡的神經抽搐了一下,福至心靈,想對這線稿進行一些修改。
她想鬨些脾氣,讓畫上這隻手真正的變成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