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恩 “我無論如何做不到,眼睜睜看他……(1 / 2)

半個時辰前。

謝沉沉從殿中翻出隻火折子點燃,借著那幽幽暖光照亮長階,終於鼓足勇氣、矮身鑽進了眼前冒著森冷寒氣的門洞,

才走一會兒,她已被凍得渾身止不住發抖,隻想掉頭去取件厚衣裳來披著。

無奈“回頭路”卻實在黑黢黢、看得人心裡直發慌。

她不願再走一次,思忖再三,還是隻能硬著頭皮繼續往下。

才邁出幾步,耳邊忽聽“嗖”的破空一聲。

沉沉本就如驚弓之鳥,時刻警惕周圍,聽得異動,立即尖叫著抱頭蹲下。

等到身遭重歸平靜,她顫顫巍巍側頭。見一旁牆體齊平她腦袋的位置,赫然釘住一枚錚錚作響的鐵箭。

——倘若她剛剛反應稍慢一息,此刻,自己的腦袋已經被這鐵箭穿顱而過。

沉沉腳下一軟,一屁股坐倒在地。

回過神來,她幾乎手腳並用、連滾帶爬地原路返回。

結果又聽地宮深處,驟然傳來一陣滲人的笑聲。

她腦子裡一瞬閃過無數關於宮中鬨鬼的傳聞,嚇得腳底一滑,膝蓋重重磕在石階上。

火折子沒抓穩、亦脫手而去,在她挽救不及、驚恐的目光中一路向下滾落。

照亮一路的梅花腳印後,落在長階最底下。

不意外地,滅了。

......

肥肥絕對就在這地宮裡麵。

她站在原地,在掉頭和前進中糾結了片刻,終於還是把心一橫,一路念著“阿彌陀佛”往下摸去。

幸而她掉火折子時,其實餘下長階已所剩無幾,因此她沒有廢太大力氣,便在階底找到那隻熄滅的火折子重新吹燃,勉強照亮四周。

然後,便看到了麵前甬道、一地密密麻麻的鐵箭。

以及地上、牆上淩亂的梅花腳印——仍舊通往前。

沉沉:“……”

敢情自家小狸奴,這是來給自己探路來了?

她最是怕死,看見這陣仗,已經嚇得要走不動道,可心中又隱隱猜到,這裡定是魏棄不願讓人踏足之地。

眼下他不在,自己還能下來找肥肥,若是他回來了……

難道要讓肥肥在這地宮凍死餓死不成?

想到這,沉沉總算勉強打起精神,提心吊膽地走了上前,沿著小狸奴的梅花腳印向甬道深處走去。

地宮並不算大,卻人為地辟出數個暗門,首尾相接,七彎八繞。

很快,沉沉又在裡頭見識到了諸多奇形怪狀的暗器陣、和險些把她夾成肉泥——好在看到腳印及時避開的尖刺鐵板。

一路走來,小命幾次險些不保。

她竟在冷得發抖的同時,又嚇出一身的汗,手上滑膩得幾乎握不住那火折子,虛得靠在牆上直喘氣。

怎料,就是這麼隨便一靠——背後竟然又是一道暗門!

沉沉隻來得及驚叫一聲,反應過來,整個人已掉了個個兒,從外頭旋著進了門裡。

她趴在地上,眼前一陣發暈,半天沒能緩過勁來。

忽然,眼底卻映入一灘刺目的紅。

……紅?

這裡有光?

沉沉心頭一凜,猛地抬頭。

入目所見,是一塊巨大的、散發著瑩潤寒光的石床。而這正是整間密室的光源。

石床之上,依稀躺著一道人影。

不,仔細看,幾乎已不能稱之為人了,那血淋淋的樣子……

沉沉的目光從恐懼,到茫然,到疑惑。

最後定在他前襟,看向那隻露出一角的、同樣被血染紅的毛茸茸腦袋上。

她走上前去。

伸手,卻止不住顫抖,拂開了床上那人被血漬黏連的額發,露出一張——她再熟悉不過的臉。

正在舔舐傷口的小狸奴聽見腳步聲,虛弱的“喵嗚”一聲,回頭看她。

認出是自己的小主人,肥肥驚喜地叫出聲來,染了血的尾巴搖得飛快。

可沉沉竟難得的沒有回應。

唯沉默著,兩腿一軟,跪坐在地。

*

金烏落,夜色氤氳。

太醫院外,忽奔來一行色匆匆的小宮女。

“來者何人!”

見她欲要強闖,守在太醫院外的兩名太監立刻一左一右、橫起拂塵阻攔。

居左那人道:“宮門即將落鑰,除有陛下手令,太醫不受宮中貴人宣召,姑娘請回吧。”

話落。

“我家主子如今未在宮中,”小宮女卻立刻舉起手中一枚玉紋鑲金、中嵌三枚黑石的令牌,“煩請兩位公公見諒,三殿下命我來請太醫院醫士陸德生,請陸醫士隨我移步府上。”

三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