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災年殺豬,廢爵國除(2 / 2)

周勃一去,當年隨高祖打天下的軍官裡也隻剩個申屠嘉能鎮鎮場子。

而晁錯和今上把申屠嘉一逼,能鎮場子的武將裡也隻有周亞夫和竇嬰,而這兩位一個是庶子襲爵,一個是外戚世家,都有讓人玩味一二的重點。況且跟軍功赫赫的申屠嘉相比,二者雖正值壯年,但是因為高後先帝都奉行黃老的無為而治,對內對外都是以安撫為主,所以他們還沒立下鎮服人心的軍功。

最重要的是……

“一個功勳之家,一個外戚之臣……”劉瑞想著曆史上發生的事,卻讓薄戎奴以為他是在給少府裡發生的事做個總結:“沒了藩王做筏子,法家能讓二者威脅皇帝的統治嗎?”

所以他的舅老爺可千萬記得今天的話,日後待他暗中推出百家裡的少數派時,也有懂得“飛鳥儘,良弓藏”的功勳外戚替其站台,好讓他在明麵上不會偏袒任何學派。

薄戎奴沒有回答劉瑞的話,而是收起憨厚的笑容,低頭沉默了會兒,直到距離宮門不過兩盞茶的功夫,才緩緩說道:“老臣……因為捐粟的德政而為自家的兩個不成器庶子購買了爵位,不過隻是簪嫋之位,也不敢越過您的外王父。”

劉瑞出生後,先帝為著劉啟的顏麵想給薄皇後的父親提爵,但被後者以“父無軍功,妾不敢效高後違逆白馬盟誓”而拒絕,所以直到劉啟登基後,劉瑞的外王父和親舅舅還是民爵裡官大夫,沒有步入公乘之上的官員行列。

連皇後的親兄弟,親阿父都如此,民間除了感歎皇後的賢良淑德,便是逼得劉啟的寵妾,尤其是生下長子的栗姬不好為父親求官。

彆問,問就是皇帝正兒八經的老外舅(嶽父),老舅兄都沒當官呢,你一妃妾的父兄好意思嗎?

其實薄皇後也不是不想扶持自家兄弟,而是她那耕了一輩子地的父兄真的不是當官的料。而且薄家有一點好,那就是薄昭之死確實把他們嚇到了,導致他們對自己的能力和老劉家的拔吊無情有了清晰認識,所以除了不得不頂上的薄戎奴,餘者都是混吃等死。

尤其是薄皇後的父兄,居然覺得女兒(妹妹)當皇後的唯一好處就是能向官府申請隸妾幫忙耕地織布。

瞧這出息。

劉瑞拍了拍薄戎奴的手,安慰道:“我能理解舅老爺的難處,畢竟您和竇家的那位是外戚裡的第一人,若是不捐幾個官位,那可不是合不合群的事,而是對父皇的捐粟提議抱有不滿。”

那時的劉啟因為砸死吳王太子的事而需一樣改變印象的德政,所以提出納粟受爵,薄竇兩家第一個出來背書,才沒讓劉啟的風評跌入穀底。

薄戎奴覺得這話中聽,還沒多多應和幾聲,便聽劉瑞話音再轉,提到一件讓他冷汗的事情:“捐粟的事畢竟是父皇受益,而受益者是不會承認自己有錯的,頂多是把做過頭的殺幾個,您也不必戰戰兢兢。不過這捐粟買官的事兒尚有說法,鑽空子搞代持賣地的……可得小心自己的腦袋。”

西漢搞代持買地可不像後世搞代持股那樣好藏,畢竟距離攤丁入畝的出現還有兩千來年,政府沒有放鬆對戶籍的控製,那就意味著代持人必須是本地戶口,隻要用心查一查,根本蓋不住滿袍的虱子。

而在代持人搞定土地的背後是原持有者淪為流民奴婢來給代持人的主子打工。

這流民奴婢可是沒有人頭稅的。

說白了就是從國庫裡搶錢。

“遠的咱也不說,就說關中的徹侯們誰沒有讓族中的子弟代持田地,誰沒有逼良民簽下賣身契。”劉瑞攏了攏手,哈出一口熱氣:“以前是大父繼位時的根基不穩,所以念著勳貴們的從龍之功而網開一麵。可是隨著藩王的勢力越來越,削藩的聲音也越來越高,您說都到了危急存亡之秋了,要是父皇發現稅收越來越少,關中的徹侯們都忙著去掏他的國庫,他會怎麼想?”

“肯定是災年殺豬,廢爵國除。”

“所以舅老爺趁著晁內史還沒想出納粟受爵的售後之策便趕緊去向父皇請罪吧!為著您第一個跪下的福分,還有太皇太後的麵子,父皇肯定會高高舉起,輕輕放過,頂多是讓您吐出一半再閉門思過,可比之後廢爵國除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