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改 心慈手軟,玩呢?(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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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真實世界中,蘭波那通過異能「彩畫集」創造出來的亞空間,就像一座牢不可破的密室。它沒有真正的出口,它也沒有真正的入口,進去的客人全憑主人的意誌。

他們幾人就宛如置身在另一個沒有人煙的世界,完全得不到外人的任何回應。

他們之間冷若冰霜的敵對行為越演越烈,而誤入者果果隻覺得自己平白無故遭到人類的迫害,有理無處說。

剛剛逃出生天又遇危機,赭發少年和黑發青年都讓他莫名親切,但雙方各看各的不順眼,一副你死我活的架勢,而他又和少年們有語言溝通的障礙。

本就沒什麼心機又不愛思考的孩子,哪裡經曆過這麼離奇又複雜的事,腦瓜子嗡嗡地響。

各執己見的情況下,誰也無法真的信任彼此。

蘭波礙於對中原中也動手,必然會加重他手裡小孩的傷情,始終未能狠下心,再次追殺中原中也。

明顯體會到前後差彆對待的中原中也當即冷笑嘲諷心機成年人的虛偽作態,他坦言道:“就憑你對我做的事情,我就不可能再相信你的為人。”

中原中也堅定地說道:“我是不會把他交給不安好心的人手裡的。”

他儘力小心地托著懷中小孩疲憊不堪的身體,祈禱對方能支撐過難關活下去。

明知蘭波重視自己懷中的孩子,卻沒有打算舍棄他人來解自己的危難。這一點讓蘭波高看少年幾分。

想想也是不可思議,能在橫濱貧民窟那麼混亂且沒有約束的地方,即使擁有高人一等的能力,還能保持住赤子之心。

但這點欣賞不足以讓蘭波放任他繼續下去,他拉低了姿態勸導道:“我們之間的事情不要再牽連外人了,你放開他,我讓他離開這裡。”

青年的提議讓中原中也變得更加警惕了,他微微垂眸,餘光掃到果果那蒼白無力的精致瓜子臉,心道:‘如果早點遇到你,或許我能理解自己為什麼存在……’

聯想到蘭波恐怖的實力,少年罕見地開始動搖了。

愣愣走神的果果頓有所感,抬頭直麵少年幽藍目光,二人相似的眉眼越看越像,那往日裡一潭死水的心湖罕見地蕩起了陣陣漣漪。

二人一時之間陷入僵持局麵,蘭波看得著急,生怕他們之間能溝通交流。

這也可憐了在場唯一一個武力值偏下的人遭災遭難,須發皆白的先代首領活像貓抓耗子一樣戲耍著太宰治。

在鋼刀起舞的少年實在堅強,即使手上纏著石膏,還要頂著胸口撕裂般的疼痛,也沒有放棄。

太宰治靈活地躲開了先代首領每一次奪命的揮刀追殺,直到是忍無可忍他才選擇轉移陣地,看似不經意間,就引導著身後大笑不止的先代首領,一起衝向仍和蘭波對峙中的赭發少年。

——越是心急如焚,越要勇敢麵對。士氣不滅,生機就未絕。

蘭波自然能察覺太宰治是有意而為,但急於扭轉局麵,他放任了變故發生。

少年們的默契很好,一個對視,攻守位置立馬互換。

中原中也將搶來的人塞到太宰治手中,他自己則向先代首領發動攻擊。帶著可怖重力的一腳精準地踢飛追擊者手持的大鐮刀。收腿同時,那能扭曲空間的拳頭狠狠擊出,拳拳到肉地砸在被異能化後的港口黑手黨先代首領身上。

小小的少年,把凶殘暴力的美學展現得淋漓儘致。

白發老者再不會死去的軀殼,在硬抗高速擊中自己的幾十拳頭後,也要失去反抗力量。

中原中也跳到先代首領的肩膀上,渾身的重力齊聚一點硬生生將他踩進地裡埋住。快速脫身而去前還狠狠地碾壓一番地表,確保能讓殘破不堪的白發老者多一點安分守己的時間。

在這短暫的時間裡,太宰治則直接和蘭波麵對麵開始討價還價。

為了大家安心省點力氣,他用公主抱的擁抱姿勢抱住懶得動彈的果果,一副神清氣爽地說道:“蘭堂先生,我現在抓住你的弱點了。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哦~”輕飄飄的語氣飄蕩在空間內,頑皮得很。

蘭波輕“哼”一聲,定定地瞧著他,知曉少年難纏的程度,半妥協、半威脅地說道:“太宰君,你把他放了,我也放了你們。這是你們唯一能活下去的選擇!再鬨下去,我不確定自己的耐心還剩多少。”

“嗯嗯…那行吧!”太宰治不惱,笑意盈盈地說,“不過你得和我去見森先生,把你的所作所為全盤托出幫我們一個忙。”

“不行嗎?那可怎麼辦才好呀?我空手回去會死的。”陰陽怪氣一番話後,他不顧蘭波陰沉下去的臉色,繼續道:“也不知道這個小孩子到底是誰家的,要不!我帶他去找警察叔叔吧。”

果果:唧唧歪歪,說什麼呢?

那邊中原中也解決掉麻煩後,一個起跳借著反作用力快速來到太宰治身邊。一句話沒說,可看架勢就知道他時刻都在高度防備著蘭波。

蘭波對太宰治的提議不屑一顧,他對趕來的中原中也緩緩說道:“我讓你們離開已經是我最大的底線了。如果我真的像太宰君你所說那樣做了,那麼一定是我決心要與港口黑手黨為敵。”

“我還不想和共事多年的同事相殺。”蘭波漫不經心的語氣裡透著他們習以為常的涼薄,“ 今天的事情就當作沒發生,你們什麼都不知道。”

中原中也蹙眉不悅,“你敢說你不會卷土重來!”

蘭波無法保證自己未來會做什麼事情,但眼下他得撒謊,“隻要你們不說出去,那麼我就不會違反約定。”

太宰治故作吃驚,裝巧賣乖地說道:“哦~蘭堂先生是想讓我們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然後各自回家。”

蘭波看著太宰治的眼眸,雲淡風輕地說道:“森先生那邊你糊弄一下就過了,他也不會真的殺了你,不是嗎?”

“哈!真是好笑。你不會是想繼續留在組織發光發熱吧!這樣的行為很不道德,明明是你攪亂了一潭黑水,怎麼還能覺得森先生不會察覺到你。”太宰治微微抬高音量將自己的猜想說出,“所以!這是完全不現實的事。你是要帶著他離開對吧!離開橫濱,至於我們隨便打發了,等人到手再翻臉無情。”

蘭波氣壓驟降,他的臉色隨著太宰治開口變得烏雲密布,整個人的狀態就像一座壓抑的活火山,時刻可能爆發出來。

表麵上他開始打感情牌,情真意切,訴說著自己的不易,“我本來就不屬於這裡,是失憶讓我留在這裡。你們無法想象我這些年是如何挺過來的,我早該離開了。”心裡冷笑不止。

在被刺激狀態下,原本還精度不佳的異能力,熟練度持續飆升。

在暗處,蘭波將異能力調動到極致,細小的石子在中原中也和太宰治的看不見的地方悄無聲息浮起,已經隨時準備動手。

“哈?”赭發少年一聲疑惑的嘲弄聲響起,暫時讓蘭波停止動作,他打算聽聽對方還想說些什麼。

沒意識到危機的中原中也情緒激烈地質問:“那我呢!我這麼多年難道就輕鬆了!沒有過去,沒有父母,沒有家人,我帶著一肚子疑問在這個城市杳無蹤影地尋找屬於我的曾經!我比你好到哪裡去!你雖然失去記憶,可你還能再想起。我呢!我連自己是誰我都想不起來。”辛酸苦辣全在這裡麵,他自嘲直笑著。

越說越氣,越想越惱,中原中也這麼多年來的憤怒一並發作出來。

他橫眉怒目地看向心事重重似是愧疚起來的黑發青年,鏗鏘有力地說道:“你自始至終都沒有後悔你的行為。八年前為了任務來到橫濱,任務失敗還導致鐳缽街出現。八年後你恢複記憶再次想要完成任務,於是你開始散布謠言混淆視聽,你找到你的任務目標「荒霸吐」,也決心殺了我。”

越想越覺得氣憤,幾乎怒不可遏地嗬斥著:“我招你惹你了,你憑什麼就不讓我活下去!憑什麼要用我的一切來證明你的成功,我有思想,有人格,我想活著!就是死,我也想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死去!”

赭色短發的秀麗少年臉紅脖子粗,血壓心跳急劇上升,怨念極深,怒氣賊大,一副快氣炸了的姿態。

果果愣愣地看著情緒外露的中原中也。茫然,憤怒,不甘心,痛苦……這些情緒他可熟悉了,隻是他不會像少年這般赤裸裸地暴露在外。他會將所有負麵情緒壓在心裡,等時機到了,再一一奉還。

——鮮血換鮮血,痛苦換痛苦,誰也彆想好過。

太宰治有些同情中原中也,畢竟很少有這麼倒黴的人,前七年一片空白,後八年茫然尋找,好不容易看到點希望,結果是敵人的計劃之中。

被少年步步緊逼的蘭波難得心緒不寧起來。

有些話聽起來是少年在遷怒於人,可這何嘗不是被非法創造出來的人造人的共同憎恨。

蘭波恍惚想:這些或許也是他親友心中隱藏許久都未曾願意說出口的悲傷、痛苦、埋怨、仇恨,以及無法言明的遺憾。

思及此處,蘭波懷著歉意對遭受苦難的少年,說:“我很抱歉讓你的人生經曆這麼多苦難,但我無可選擇。完成任務是情報員的職責,像我這樣的人,要麼死在任務中,要麼取得勝利活下去。除此之外,沒有可以選擇的餘地。”

中原中也冷笑道:“一切都是建立在他人痛苦的前提下進行,你們的選擇本身也是侵略。”

他想儘辦法找尋過去存在的痕跡,歸根結底就是想要證明自己曾是個普通人,隻可惜現實就那麼冷酷無情,他們回到原點指證彼此的真實麵貌。

難以想象的愛國情懷,這太宰治覺得超越者的腦子恐怕是少根弦,執拗成這樣就是死腦筋,他真心為對方的付出感到費解地說:“可已經過去這麼久了,這個任務還有必要嗎?他們有來找過你嗎?橫濱不大不小,但真要找人,花上幾個月也差不多就能找到。”眼神憐憫同情。

很快,太宰治的語氣從溫和變得輕蔑,言語之間帶著譏諷刻薄。

他冷嘲熱諷道:“或許他們不關心這些,隻有你還在傻傻地想要完成它,然後回到你熱愛的國家,將遲到的勝利品上交,再接受你的國家領導對你提出‘這些年都去哪了’‘為什麼不早點回來’等等的質問。”

太宰治越說越覺得眼前氣質憂鬱的青年可憐可悲!做什麼不好,便要回去找苦頭吃。

他露出一副為此不值得的神色,歎息道:“蘭堂先生,你何必這樣啊?”

說得沒錯啊!就連中原中也聽了都想給太宰治這直插入心扉的刀子嘴鼓掌,一臉讚同地向他看去,“你難得說些大實話啊!”

“哼!”太宰治回以一個挑眉。

聽君一席話,那真是堅定都要變成不堅定,但那是對一般人來說。

蘭波雖然心裡對自己的遭遇唏噓不已,但他不會真的因此而討厭自己的國家。雖然其中肯定有一部分人是錯誤的,但做了錯誤的選擇,就得接受相應的後果。

他抿唇,沉默了會,幽幽道:“可能我太偏執了,但我不後悔。”

青年露出頗為低落的模樣,少年卻覺得難搞得要死。

心裡百轉千回的太宰治感受著手臂抱住的這一份沉甸甸的重量,忽然有感而發,他提出另一種可能,“或許你有其他理由,會是他嗎?”如針尖般銳利的目光看向蘭波。

蘭波的視線落在太宰治懷裡傷痕累累鮮血淋漓的金發小孩,好一會遲疑。